谢灼抬起头来,看见苻铮的眼睛没有看他,却越过了十八根牢柱落在了谢灿的身上,越发气愤,一条帕子在手里捏的几乎变了形:“王爷……”
苻铮有些不耐烦:“本王让你回去你没听见么!”
谢灼眼底写满了不可思议。谢灼看着苻铮琥珀色的眼睛,还有坚毅的轮廓,咬着唇,却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她毕竟还是怕苻铮!就算苻铮金屋藏娇了她的妹妹,她还是怕苻铮。她可以肆意折辱谢灿、大骂侍女,却不敢对苻铮有何不敬。这是她降低身段得来的丈夫!当年越国急于将谢灿打发给苻铮,只给谢灿准备了一丁点微薄的嫁妆,可她还是要抢,她在谢灿出行前夜往她食物中下了毒,让她卧床半年,自已以嫡出公主的身份,带着原本给谢灿准备的那一丁点可怜嫁妆远走历城,她在苻铮面前,什么身段都放得下!
思及此,她的眼中又湿润起来。
她缓缓起身,狠狠瞪了谢灿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囚室的门又一次关上了。
苻铮的脸笼在火光中,他高挺的鼻梁在他的侧脸投下一片阴影,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谢灿,唇几乎抿成一线。
谢灿觉得他有些像是一头捕猎的狼。
她将手中的手炉放下,又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说:“王爷来这里是做什么?”
苻铮问她:“灿儿,你想清楚了么?”
谢灿笑着说:“王爷让我想什么?若是王爷想要杀了我,现在就可以带我出去行刑。”
苻铮拧着眉毛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杀你?”
谢灿冷冷问道:“王爷为什么不会杀我?我伤了你,又不可能从你。”
“你为什么还是想不通!”苻铮怒道。
他生气起来的样子很可怕,脸部的肌肉扭曲着,一双浅色眼睛嵌在他深深的面部线条里。他的眉毛本就浓密,一怒,更是倒竖起来,有些像是地狱的修罗。
谢灿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又说道:“我不明白,我有什么能想通的。”
“你怎么和烺之一样的固执!”苻铮气急。
听到烺之这个字,谢灿突然怒了起来,他竟然还有脸提烺之这两个字!
烺之是已故前越国君谢昀的字,谢昀年幼的时候被送往齐国为质子,那时候苻铮和他的兄长还是齐国不受宠的皇子,谢昀便和他们养在一处。后来苻铮的兄长在皇权斗争中胜出,登上皇位后将谢昀送回越国,护送谢昀的就是苻铮。
苻铮一直以谢昀的挚友自居,可是就是这个挚友,将谢昀逼上了绝路,如今他还有脸那么亲昵地称呼他的字?
谢灿举起手边的手炉,丢了出去:“王爷还是少提烺之为妙!难道就不怕十万越国亡魂向你索命么!”
手炉是铜质的,砸在了牢柱之上,炉子里烧得暗红的炭火全都撒了出来,落了一地的火光。
这个女人的性格何时变得如此乖张!
苻铮退后一步,冷冷道:“灿儿,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可爱些?”
谢灿抬起头来问:“我为什么要可爱些,难道王爷认为我合该取悦你么?门口站着的谢灼,才是那个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