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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灿和叶延直到下午才从叶延母亲的住处离开返回贺赖部,他们是步行前来,亦是步行回去。叶延母亲给他们做了风干的肉干和奶酪,不是很正宗的胡地风味,按照汉人的口味改良过,反倒是很合谢灿的胃口,便拿了一些回去。
他们走了不久,突然看到一小队骑兵。
如今城中禁卫全是东宫负责,谢灿和叶延就没有怎么注意,以为是贺赖部的人。谁料那队骑兵看到他们,勒住马缰,转身过来,将他们给围了起来。
他们马镫上挂着的令牌写着胡语的丘穆陵,谢灿在丘穆陵叛乱的时候见过这样的纹样。她顿时心头一紧。
为首者从马上下来,倒还是恭谨,问道:“阁下可是步六孤叶延?”
叶延点了点头,一脸的戒备,将谢灿护在了身后。贺赖部和丘穆陵部剑拔弩张已久,步六孤现在又坚定地站在贺赖这边,他们遇上丘穆陵的骑兵,定没什么好事。
“这位便是康长史?”来人行了一个军礼。他只能算是丘穆陵的私兵,军衔不高,而谢灿如今是三品将领,他还是得行礼。
他是个纯血统的胡人,竟然对他们如此恭敬,倒让谢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丘穆陵部对血统看得极为重要,他们从不承认汉人或者混血将领的军衔,如今在街上遇见他们,不光将他们的军衔相貌知道得一清二楚,竟然还如此低声下气,定然有异。
她淡然道:“这位将军是?”
“末将是丘穆陵部麾下四品中郎将呼延。”他报上自己的官阶军衔,模样还是极为恭谨,“我们主人想请康长史同步六孤校尉一叙。”
叶延扫了他一眼:“你家主人,是丘穆陵酋长还是二皇子殿下?”
那中郎将笑了笑说:“是二殿下。长史,校尉,请吧?”
叶延同谢灿对视了一眼,盘算着二皇子又能有什么阴谋。如今慕容氏同拓跋朗的婚事在即,丘穆陵那边像是被点找了尾巴的狐狸上蹿下跳,他们两个同此事的联系不大,二皇子和丘穆陵大妃找他们做什么?
中郎将笑得极为诡异,他手下骑兵已经将步行的两人围了起来,模样恭谨,实则威胁。谢灿和叶延两人是来探望叶延的母亲,手无寸铁,只挂了肉条和奶酪,武力上,就算两人是重骑营队员,也打不过十二人的骑兵队。
叶延握了握谢灿的手腕,说道:“好,既然二殿下邀请,我们两个怎能不去?”
见他答应,那位名叫呼延的中郎将又打了一个手势,骑兵散开,护送两人往反方向而去。
谢灿本来有些担心,她和叶延均参与过丘穆陵奴隶的屠杀,不知道那次叛乱中幸存的奴隶是否会认出他俩来。但是幸好,那位丘穆陵呼延,将他们带去的是京中二皇子的私宅,而非丘穆陵部的聚集之所。
二皇子在京中的私宅极为朴素,他不喜汉人文化,庭院中绘满了胡人的图腾壁画,建物乃是拱顶造型,像是放大了的帐篷。院中守备森严。丘穆陵呼延将二人请去客院,说等待一会儿,二皇子马上就到,随后便离去了。
二皇子的私宅中,服侍的皆是貌美的胡女,水蛇一样的腰身,勾魂的眼神,竟然没有一个汉人血统的。她们瞧见谢灿和叶延,亦是十分好奇,都纷纷跑来偷看。
但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二皇子过来。
叶延发现不对,站起来准备离开,却被门外守将拦住。
“请给我一个时间,二皇子何时能来?再不济,请让我们先去贺赖部通报一声?”
得到的答复是继续等,贺赖部那里,二皇子已经安排了人去。
谢灿觉得那二皇子大约是想要软禁他们两人,但是着实想不透软禁他们的意图何在,他们并不是重骑营里排的上号的人物,就算把他俩关起来,拓跋朗的婚事也不会受到分毫的影响。她看了一眼叶延。
叶延也觉得这样等下去并不是办法,他们猜不透二皇子的计谋,就没法制定针对他的战术,他坐回来,坐在谢灿的对面,看着她。
东宫里,步六孤里突然出现,找到了拓跋朗。
拓跋朗正在由着缝人摆弄,赶制婚礼的衣袍,这场婚礼的隆重程度绝不亚于当年拓拔明迎娶步六孤家的女儿,这位姓步六孤氏的太子妃,正是步六孤里的亲姐姐。
“你怎么来了?”拓跋朗正是心烦意乱,此次结婚,所有的压力都他自己一个人担着,弟兄们没有一个能帮他分担的,看到步六孤里,他越发烦闷,说,“你去找老七。”
拓跋玥对步六孤里的心思,他作为兄长当然看得出来,之前不想戳破,但是自己如今深陷婚姻围城,只想把身边人的都给拖下水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