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许看着弟弟狼吞虎咽地扫完了近半壶的碧螺春,还有满满三盘的糕点,不得不玩笑道:“当值的伙食很差吗?”看弟弟身上仍穿着一身禁军侍卫的衣饰,她心里有点酸苦:“好好的书不读,现在很辛苦吧。”
“没有的事,其实不瞒姐姐,论环境论氛围,我真觉得还是从武适合我。毕竟天天和一群文人雅士吟诗品茶,装一派高洁清贵,太累了。”林其琛笑哈哈道。
做官当差哪有不累的,便是皇帝丞相也日日都在喊累。
林七许抛开那些琐事,又为弟弟斟满一盏茶,问道:“说吧,具体什么事?”身边的丫鬟皆屏退下去。
林其琛挪了挪矮凳,凑过来小声道:“皇上和我提到了关于蛊毒的事。还有想具体打听下那天姐姐在随国公府看见了什么。”
林七许敛了敛容,道:“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不清楚。需要问下你。”自然不可能直接一股脑地和皇帝交代。
林七许停了半晌,才道:“你了解过蛊吗?”
“只听过些市井之说。”
“以往我在书上看见,也不过轻轻一带就过去了。自从知道了后,我确实研究过一阵,蛊分为很多类,最常见的是虫蛊,可大多数的蛊毒植入人体,断没有十年之久而中蛊的人还能基本正常地生活作息。我觉得,皇上的蛊毒应该是经过变异和改良的慢性蛊,应该是下蛊的人想起到些…呃,抑制作用?”林七许不确定地猜测道。
林其琛点头道:“姐姐说的和皇上同我透露的*不离十。要解蛊,必须找到一个陶罐,就是养蛊的容器。”
“一定是陶罐?”
“难道不是吗?”林其琛懵了,一般蛊都是养在陶罐里的。
林七许琢磨了半晌,才道:“或者说,是个特殊的陶罐。既然蛊毒是不一样的,那么容器没有理由是同样的。”
“对,但是很不好找。按理说,越剧烈越厉害的蛊毒气味越重,可皇上寻了很久,仍旧没什么眉目。倘使假设蛊毒是由太后所下,那么随国公府八成逃不开干系。竹林那块,皇上认为嫌疑很大。”竹子素有辟邪煞阴之说,大概因为这片竹林,所以遮去了蛊本身浓郁又恶心的气味。
“那皇上近来身体如何?”
“不算很好。不过靠着姜姑娘的几味药苦苦撑着,昨日还在御书房昏过去了。”
林七许目光有点隐忧:“这可怎么是好?”
林其琛却突地一笑:“我还以为姐姐会很高兴呢,毕竟皇上真有了些什么,可能性最大的当属这位了。”他用脚尖点了点地面。
“我不过老样子罢了。”从一个侧妃成为皇妃而已。看看亲菱如今在宫廷的日子,不过半斤八两的差距。
思及亲菱,林七许不得不想起另一桩事,关切道:“你与亲菱间的传言……”
“姐姐放心,自从月氏传来了那什么真话仪的鬼玩意,满宫廷上下都在议论那东西呢。要不是这东西是我亲舅舅弄出来的,我可觉得那就是迷惑人心的。”林其琛嘟嘟囔囔着,其实他心底里真不大信这些。
林七许亦附和:“确实,连我身在王府都听了不少。坊间传得也很厉害吗?”
“厉害,简直快妖魔化了。”林其琛眉飞色舞地道,旋即他又收敛下了笑颜,有点不确定地问,“姐姐,我听说你上回进宫陪荣太妃,被太后刁难了几句?”
林七许仅管不欲让弟弟忧心,可不得不如实道:“不过些旁敲侧击,在试探我到底在随国公府看见了些什么,这些言语,姐姐还是应付地来。”
很难好不好。
林其琛心底默默补了句。
尤其在后廷中,太后既是长辈又身份尊贵,姐姐说白了一个亲王的妾室,实在没有底气和一国太后叫板。
“那真话仪,我想想就觉得不安。流言传得如此纷乱,皇上为了打破传言,肯定会做些什么,省得这东西影响了民心,祸乱了朝纲。”
林七许听得弟弟这般说道,骤然一惊:“莫非在月氏真的…影响很大?”
“影响可谓巨大,奈何真话仪数量有限,故而不能普及。”林其琛接过丫鬟的巾帕,擦了擦手上的碎屑,继续道,“听说月氏首府都快拿它来作刑讯用具了。”
“难怪——”林七许这时真有些佩服舅舅了。
林其琛却道:“小时候,一直都很想有外家,有个能干的舅舅。可惜,舅舅来得有些晚。所以,姐姐你放心,等你以后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做全天下最好的舅舅。“
孩子——多么遥远又不可奢望的美好。好在林七许习惯了心底的空落,反倒平淡如水,一如往常地笑道:“再说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