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泓自嘲地轻笑了一下,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妹的许多地方都和本王的一位故人很像。”
“故人?什么故人?”雨转了转眼珠,“莫非,是住在方才那个院子里的那位故人吗?”
李泓没有说话,低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雨笑着道:“看来那位故人,对姐夫很重要。”
李泓沉默了半晌,面无表情地说:“无论重不重要,都只是故人而已了。”
雨微笑着,也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李泓伸手为雨和自己倒了茶,说道:“你哥哥此次从汉阳回来,若来得及,可会参加马陵春赛么?”
“这可说不准呢,哥哥行事低调,一向不喜欢那些出风头的事,不过,若是爷爷和家父叮嘱过了,他也会从命的。其实我倒能理解哥哥的心情,不参加也罢了,一旦参加,便非赢不可,否则丢的可是闻人家的脸面。”
“以诣公子的才学,还怕在春赛上得不了头筹么?”
雨笑了笑说:“每年马陵春赛之前都会有赌局,姐夫如此看好我哥哥,看来定会在他身上下重金了。”
李泓轻笑:“那些无聊的赌局,本王从不参与,本王看重的是才,人才的才,并非钱财的财。”
雨含笑不语,李泓继续道:“不知小妹可愿意帮本王一个忙?”
“姐夫但说无妨。”
“你哥哥虽是我的小舅子,可我和他之间还不十分相熟,待你哥哥回来之后,本王想请他到别院小住几日,不知小妹可愿作陪?”
“由我作陪?”雨惊讶地看着他,“由姐姐作陪似乎更合适一些。”
李泓笑看着她:“你姐姐现在身怀有孕,不易车马劳顿,而且……你哥哥的性子你也了解,若由你姐姐出面,他或许未必肯来。”
雨点点头:“我懂了,姐夫是想让我打着我想去玩的借口,拉着哥哥和我一块儿去。”
“能够和小妹这样的聪明人开诚布公地谈话,真是一件愉快之事,我那别院里有温泉,小妹身子不好,泡泡温泉也是对身子有益的。”
雨展颜一笑:“如此两全其美的事,语儿又有何理由拒绝呢?愿为姐夫效劳。”
李泓端起茶杯:“如此,本王以茶代酒,先敬小妹一杯。”
雨放下茶杯道:“其实姐夫原也不用如此费心,哥哥和姐姐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姐夫是姐姐的夫君,哥哥自然会为姐夫效力。”
“自然?”李泓笑了笑,“本王从不相信什么事是出于自然,只相信事在人为,出自血脉的自然,和源于忠诚的信任,本王更相信后者。”
雨莞尔一笑,源于忠诚的信任,是啊,曾几何时,她对安王也是全心全意的忠诚,这是他招揽人心的方式,也是他摆弄棋子的布局,将每个人都用到最有用的地方去,自己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一枚稍微特殊一些的棋子罢了——一枚因为死在他的怀里,所以在他心中留下了一点地位的棋子。
雨面不改色,但牙根已暗暗紧咬,半晌后才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闻人语这枚新的棋子呢?
雨也端起了茶杯:“那语儿便以清茶一杯,祝姐夫达成所愿。”
李泓饮尽杯中余茶,目光温润地看着雨道:“常听你姐姐说你体弱多病,心思单纯,可依本王看来,小妹也是个聪慧过人,一点就透的聪明女子。”
雨低头一笑:“姐夫过奖了,语儿不敢自称聪慧,只是不至蠢笨而已,否则怎敢为齐王殿下伴读呢。”
“你这么一说,本王道是想起来了,方才你说,国公爷和三弟时常争论,十分有趣,你在一旁怕是也听了不少吧?”
雨心中冷笑,表面上却笑若春风:“是呀,他们常常讨论兵法呀、战术呀,讲得兴起时,在沙盘上演练来,演练去,我一个女儿家在旁边,听得真是无趣,他们却兴致勃勃呢。”
李泓的笑容看不出一丝破绽:“三弟爱好兵法,与国公爷谈得来,也是意料中事,三弟……”他缓缓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三弟在军中,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雨哂笑:“齐王殿下确实好兵,对武将之才也是爱护不已,那日听他与爷爷闲聊,言语之间对卫晟卫公子,可是极为推崇呢。”
李泓的动作慢了片刻:“卫晟?”
“是呀,齐王殿下说,此次马陵春赛,有两人最为出挑,一人是我大哥,另一人便是卫公子,二人一文一武,定能拔得头筹。卫公子年纪轻轻,已经是骁骑副参领,以他的本领和家世,升为骁骑营统领,掌管京城防务,只怕也是迟早之事呢。”
李泓没有说话,只放下了茶杯,右手食指的关节轻轻在桌上扣了扣,雨注视着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小动作,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她知道,李泓对她的话已经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