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奇异的神文就这么凝结在半空,闪耀着赤金色光芒,比之杜子腾原来写出来的虚影自然是凝实了不少,可杜子腾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来到底哪里有什么莫大威力,与之前萧辰所抛出的那个字符、甚至是他自己在神塔上所写的打开塔门的那个字符亦不可同日而语。
杜子腾情不自禁地开始冥思起来,同一个字符,他即没有做简化,亦没有做其余的事,甚至这一次书写起来更为游刃有余,为何最后的结果会相差如此之远?
萧辰只默默收了手掌,将一室寂静留给苦苦思索的杜子腾,这其中的答案萧辰早已了然于心,但他却不去点破。
对于杜子腾的境界提升,萧辰心知肚明与那根小木棍脱不了干系,这次的筑基大半机缘都要归功于它身上。
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跨过一个大境界往往是因为对于道的理解更上层楼才能办到,可杜子腾这次的机遇却是让他少这番历练,也正因为如此,杜子腾在修行上尚欠一种筑基修士应有的了悟,说白了,就是他在符道上的进境已然落后于修行。
这在杜子腾身上确实罕见,一直以来,他在符道上的见解与思索远远超越本身修为,也因此才能做出那许多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之事,他在符箓一道上的天赋毋庸置疑。
萧辰相信,杜子腾一旦愿意去思索、去琢磨,想明白这同一个神文不同威能背后的缘故之后,于符道上必能更上层楼,这筑基修为自然而然可以夯实。
这也是为何萧辰明知这速成之法浇灌会令杜子腾跨越筑基期,也完全不担心他会境界不稳的原因。
萧辰自这小木屋漫步而出,此时阳光明媚,这百花城不负盛名,放眼望去,尽是锦绣灿烂,且凡间周遭城池皆言,这百花城的盛景四时不同、朝暮迥异,因着合欢宗的缘故,杜子腾口中那极为发达的“娱乐业”又吸引不少人流,名气更是响彻四方。
但当萧辰神识一动,绕过这僻静一角转向外面的街道时,以他如今心境,竟亦是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此时这占地面积并不算如何巨大的百花城大街小巷已经塞满了人,用水泄不通来形容已经完全不够,萧辰已然发现有凡人被挤得卡在街道边的店铺门上,完全不能动弹。
这些凡人中多为那等青壮,倒是不虞有性命之忧,但这般挤压之下,难道他们完全不觉得憋闷吗?萧辰百思不解。
可这些人恍如不觉,依旧一脸热切地朝某个方向前进着,这种场景,就像粘稠至极的蜂蜜在狭小的管道中以极其缓慢又极其执拗的速度朝一个方向流淌。
萧辰的神识很快延伸到这许多凡人的挪动的目的地,那原是穿城而过的一条河流,因着那发达娱乐业的需要,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花船,而今日,这河上竟是空荡荡一片,连片叶子也不见,河岸边上却是古怪地挤满了人,萧辰这神识飞扫间,已有十数人被挤落河岸,好在,识得水性的大有人在,只引来一众围观者哈哈大笑,倒也未酿出什么惨剧来。
萧辰只静静观望,他相信,杜子腾既然要策划他们返回云横峰一事,就绝不会这般轻易放过机会,既然已经将这许多凡人鼓动起来,就必要折腾出什么东西出来了。
果然,萧辰这想法不过自脑海中刚一闪过,那头便应和一般突然传来无数哗啦水响,然后围观者突然传来震天的欢呼,只见水中竟是突然多出了一座高台!
萧辰十分讶异,在他神识观望之下,一切无所遁形,那处明明没有丝毫灵气波动,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一座高台?
那高台上水气淋漓,在这正午骄阳之下蒸腾出袅袅水汽,衬着那雕梁画栋朱栏玉砌,竟真有一副阳光下隐约仙境的模样,只引得岸边无数喝彩与更多的人引颈相盼。
那高台边上有数人游走开去,萧辰细致打量,突然有些好气又好笑,却原来,这高台全为木造,论理当是浮在水面上,可这群准备的人显是为了卖弄玄虚,竟是将无数大石绑在台边上,生生将这高台坠入水中,自那岸边看来自然空无一物。
待到观众悉数到齐之后,这才有数人潜入水底将那石块解开,这高台自会猛然浮出水面,造出这惊讶的开场,赢来无数满堂彩,这番心思,虽未用半点灵力,却也是极尽灵巧,难得这高台还利用正午水汽蒸腾造了这么一个舞台。
萧辰摇头失笑,不必说,这必是出自某人手笔。
然而,这只是个开场。
岸边的惊呼突然再次响起,如狂风一般席卷而去,萧辰不禁凝神望去,只见数道璀璨金色光柱似自天而降一般,交错着齐齐打在那高台上,衬着水雾茫茫,竟真似天外仙人住所一般朦胧优美。
萧辰心中明了,这必又是杜子腾的小花样,果不其然,这沿河边上数个楼宇间隐隐有铜镜踪影,这杜子腾折腾起来,不只是没放过河水,连天上的日头也难逃借光啊。
那些金色光柱一凝,竟在阳光下凭空衬出一排金光闪耀的字体来:“万国花魁海选大赛分赛场——百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