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子腾看来,这库房根本不是按什么材料的珍稀程度来摆放,而一部妖族的退化史。
越往里面,便越是与他在那个诡界中见识到妖界中妖族相近,也是他最为熟悉的妖族结构,可最外面的妖族材料,却是与现在那些孱弱的妖族相差无几。
最早与最近的妖族结构,杜子腾都十分熟悉,可是中间的历程他却是全然不知,所以他才会表现得那么诡异,频频流连其间,反倒是对那些珍稀材料不甚在意。
所谓珍稀不过是相对而言,在大妖踪迹罕觅的现在,自然是珍稀,然而,杜子腾曾经于那诡界停留许久,这所谓的珍稀材料,在那个年代也只是寻常,杜子腾自然不会多浪费时间。
王七听到杜子腾的要求之后,只是睁大了眼睛瞪着杜子腾,王七可才是百城界货真价实的妖灵器师,这么多宝物中,大人竟然只挑了这枚完全看不出来历的银镜?!
这、这、这简直是如入宝山空手归!
只是,这场合中,亦没有他什么说话的余地,只听到杜子腾与那莫如故寒暄中将他们安排到了别院休憩,王七亦只能垂着脑袋跟在后边,然后余光偷觑着这些珍宝,满眼的心痛。
然而,王七全然不知,扣着那面银镜的杜子腾现在看着是在与莫如故闲聊临海城的情况,可脑子里却是围着王七打转。
王七这点异状,自然逃不出他的观察,杜子腾只暗自好笑,只将心头那无数盘桓的猜测悉数压了下来。
其实,王七这才符合一个真正的妖灵器师应有的表现,至于杜子腾,这完全就是一个奇葩。
莫如故将杜子腾宝库一行中的表现事无巨细向临海王禀报不提,杜子腾这头却已经向王七做了交待:“既然已经收了别人的东西,自然是要表示些诚意的。”
对于杜子腾的话,王七心中是要打一个巨大的问号的,见识过杜子腾那撑天拢地之能,他是知道杜子腾真正实力的,现在这些玩意儿一样的批量妖灵器改制,于杜子腾不过雕虫小技。
也许,在大人看来,对方给的东西所值的诚意也就是这个程度了?
王七觉得,自己大概慢慢能懂得大人的一些心思了。
翌日,不必莫如故催促,杜子腾已经传讯于他:今日他就可到军中。
说真,收到这条传讯时,莫如故心中是有些复杂的,昨日就是临海王也对这萧大师有些判断不定,对方竟然不吃他们临海城一贯拉拢妖灵器大师的套路,竟然只取走了一面小小银镜,库中妖灵材料皆是有来路的,那东西自建库之时起便在其中,一直沉睡至今,恐怕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位大师……似乎并不好拉拢。
可若说他不好拉拢,这才第二日,临海王府中那些仙肴佳馔、温香软玉的手段还来不及登场就已经被这位大师无形给踢出了局——这么多位打过交道的大师中,这还是第一个这般“迫不及待”要前往效力的,莫如故都有些受宠若惊。
所以,这到底是拉拢成功还同没有?
莫如故向临海王禀报之后,便匆匆前往别院来领着杜子腾向军中进发,无论临海王是个什么判断,这级别的妖灵器大师有所表示,而现在的军情确也需要,那去往军中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莫如故十分上道,路上亦将临海军中的情况说了七七八八,杜子腾并不是特别在意,却也谢过他一番心意。
他只是问了临海军中妖灵器师的情形,莫如故不愧是临海王倚重的心腹大将,一点即通,笑道:“我军中亦有数十位妖灵器师效力,自然不比萧大师惊才绝艳。近日海中情形您恐怕亦不知,并不平静。”
莫如故想到战局,眉头亦紧紧蹙起,叹道:“妖逆之乱时而有之,只近日之内,海中却是乱象四起,不独我临海城,沿海三十九城,皆是战局吃紧,实是前所未有之局,军中这数十位妖灵器师日夜不休,亦难满足前线之需,令王上日夜忧心,一个不好,若妖逆上岸,那我百城界便再无宁日。是以,王上十分看重大师您大量炼制妖灵器的能力。”
也实在难怪临海王会向杜子腾一介来历不那么清楚的妖灵器大师急急示好、拉拢了。
杜子腾颔首,而莫如故却接着有些含混地道:“也是因着沿海诸城战事吃紧,军中亦有其他妖灵器大师支援,萧大师您若前往,亦能与他们打个照面。”
杜子腾挑了挑眉毛,前面那几十个妖灵器师,莫如故说的,都可认为是谦词,临海城经营辉煌数百载,影响力都辐射到内陆太原城,自己麾下的妖灵器师,怎么可能会是弱鸡?
无论是忠诚度,还是临海军对其的信任程度,杜子腾这来历上打个问号的初来乍到者都不可能比拟,既然想利用好临海军的渠道,杜子腾自然是打定主意要与对方和睦共处的,但后面这所谓前来支援的妖灵器大师是什么鬼???
不待杜子腾发问,王七突然“啊”了一声。
杜子腾转头看去,一时竟也忘记了言语。
茫茫海域,无边无际,云雾苍渺,遮天蔽日,一时竟分不清海天之别,当汹涌波涛狠狠掀起,重重拍打在崖岸上,浓重的妖气腥味扑面而来,血腥、杀机、狂逆、森冷……对于人类修士的敌意竟是在他们尚未下海时就已经无孔不入地当头罩下,竟叫杜子腾瞳孔都不由自主一缩。
而他身旁的王七却是仿佛享受一般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莫如故冰冷的目光朝王七看去,杜子腾有些惊讶,而王七却仿佛回过神来一般,有些茫然对上莫如故与杜子腾,他只是觉得这海风心旷神怡而已,实不知为何莫如故和杜子腾为何会这般。
“萧大师,大营中不比城中,将士们多少袍泽兄弟毙命妖逆之手,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您多担当一二。”
莫如故这话语是十分谦和,但语气十分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