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这么倒霉?在阳间我就动不动被鸟粪砸中头,没想到来到这里一样倒霉。”听了孟婆的话,我的头皮就感到砟麻起来,恐惧就像乌云翻滚上心头。
丑女嘴角却流露出浓浓的笑意,她站在不远处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上下打量着我。
雨荷与仲有保也被吓着了,他们面面相觑,一层死灰色笼罩住了他们的脸庞,而仲有保缺了下巴颏的嘴唇高频率的抖动不止。
“这个孩子,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雨荷颤巍巍地走过来,摸着我的头,眼里充满恐惧,望着仲有保。“她怎么竟说些奇怪的话,什么时候被鸟粪砸中过?”
仲有保惊疑地摇摇头。
“仲有保!都是你这个没有良心的!”雨荷突然就发怒了,她的头发在雾气中颤抖,“如果不是你不管我们母子的死活,如果不是你在阳间造孽,菲儿能这样吗?这都是老天爷的报应!好好的家庭被你给毁了,你这个天杀的!竟然为了那个小狐狸精,连家、连孩子都不要了!”
“嘻嘻,你这个女人没有本事看住自己的男人,那怪谁?”丑女咧开丑陋的大嘴巴,嘿嘿地笑了。
“我......都怪我瞎了眼,嫁给这么一个没有良心、忘恩负义的东西!”雨荷涨红了脸,脸上现出又羞又愧的表情。“我被骗了,我十五岁就认识了这个男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刚刚从他那个穷国偷渡而来,躺在我家乡那条河边的沙滩上,身边是海浪冲上来的黑色的污泥和腐烂了的垃圾。当时的他又惊又吓,又累又饿,张着没有血色的嘴,奄奄一息,就像因为缺氧马上就要死掉的鱼,而他的头顶上盘旋着一只时刻准备攻击的秃鹫。是我救了他。我把他藏在附近的山洞里,用干草铺成褥子,又找来树枝烧着火,把他身上的湿衣服给烘干,采来山上的野果给他充饥。是我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我帮他掩饰身份,教他在新的环境里如何生存。为了他,我跟随着他辗转全国各地,下井挖煤,上山采矿,到建筑工地砌墙,所有的苦活、重活都干过,后来有了菲儿,菲儿的到来突然就给我们贫困的生活带来了好运。我们兀的的发家了。仲有保在山上采矿的时候竟然挖到一个金色的佛像,我们发财了。可是仲有保这个没有良心的,他竟然变心了。他用钱在外面养女人!一个下贱的来自他那个国家的女人!他天天跟那个女人在外面鬼混,还给她买房子,可怜我的,辛辛苦苦跟他这些年,到最后就跟块破抹布一样被扔弃在一边。当我知道他和那个女人的事之后,真是心如死灰,我恨他,我再也不要见到他,我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他,我也不会让菲儿喊他爸爸。他根本就是禽兽!他不配做菲儿的父亲!哈,也是老天报应,他和那个外国女人生的孩子是脑瘫儿,哈哈,都五岁了,连路都走不好,歪歪斜斜的,像是断了一根线的风筝,嘴角经常流着哈喇子,舌头还不会打弯。”雨荷仇恨的脸上兀的现出一丝笑容,带着复仇般的快意,带着阴森森的狰狞。
“丑女,她跟你是一样的命运啊,都是被男人给辜负了,多少年了,看来人世间的悲剧是无休止的重复再重复啊。”孟婆一双昏暗的眼睛落到丑女身上,充满了揶揄之情,这次丑女没有反驳,她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凄凉。
“可是,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女人都这么傻呢?为什么你们看起来强势的很,特别你就跟个母夜叉似的,却连一个男人都看不住?”孟婆话锋一转,就把矛头指向丑女。
“哼,你不要幸灾乐祸,你还不是照样被阎王爷给淘汰了吗?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丑女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声音,反唇相讥。
“是的!我知道,我打一开始就知道,喜新厌旧是男人的本性!特别是掌握着权力的男人!”孟婆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用尖利的嗓音回应,“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女人为什么要苦苦不放手?而男人却可以随心所欲找别的女人?”
“因为仇恨!”丑女咬着牙根,用阴森的话语冷冷说道:“因为仇恨所以才不会放手。宁愿拼个你死我活!”
听到丑女的话,雨荷狠狠地咬住了牙根,嘴里发出清晰的嘎吱声,而仲有保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但依然垂手站在原地,像个木偶,又像是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
不知什么时候雾气带着浓浓的水汽涌上来,像是饮饱了水的牛伸出舌头舔舐着脸、舔舐着头发,慢慢的,我的眼睫毛濡湿了,沾了雾气的眼睫毛变得沉重起来。雾气越来越重,弥漫在我们中间,每个人都深陷在其中,已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却依然能看见他们悲哀的模样。
我知道他们包括我都不能称作人,可是,我觉得我们确确实实是人。我们有着人类的喜怒哀乐,品味着生活的酸甜苦辣,咀嚼着人生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