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车也好人也好,不能太矫情。”唐克大大咧咧地说道。
天色晚了的时候,我们路过了一个小村子,在高耸的山路上往下看,弯弯扭扭的山路好像一条银带将林海中的小村落圈在中间,如此辽阔的雪原中,几十座房子凑在一起就算是个村子了,红砖房带院子,大雪盖着屋顶,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面冒着炊烟,房间里亮着柔软的黄色灯光,在墨蓝色的天穹和银灰色的雪原中显得格外温暖,让人有点儿挪不开步子。
我们下了公路,到村子里面找地方吃东西,沿路跟过路的农民打听,有人给我们指路,到了村子里唯一一家饭店。
说是饭店,门口立着个木头牌子,上面用手写着饭馆的名字,名字倒是起的响亮,“xx大酒店”,进去了是个巨大无比的院子,墙边还有猪圈,不过院子里盖了一层雪,看起来倒是干净。
乡下的餐厅看起来傻大傻大的,院子大,房间也大,空阔的地上摆着好几张桌子,估计村里有什么酒席就顶点在这儿办。
老板热情,见到就我们几个人,干脆让我们进了他们自己家的房间,是个干干净净的屋子,有火炕。
“脱鞋上炕!”
伙计说,这可能是我们进山之前最后一顿饭,能吃点儿好的就多吃点儿,进山了就什么都没了,唐克大手一挥,对着老板道:“那就招牌菜!你家啥好吃就给整啥!”
“得嘞!你们请好吧!”老板说着,又在隔壁抱了几个枕头过来,“一路累了吧?躺会儿,我这就给你们整饭去!”
我还是第一次坐在火炕上,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枕头,是荞麦做的,里面好像还放着一些橘子皮,有着淡淡的香味,自家缝制,抱在怀里沉甸甸的,疯子先拽了个枕头在炕上找了个热腾腾的地方躺下,对我们道:“躺会儿,火炕是个好东西,对腰好。”
躺在火炕上看着头顶,天棚也是自己糊的,上面是花花绿绿的玻璃纸,墙上贴着年画,窗户上黏着窗花,已经褪色了,原本的红色呈出淡淡的橘色,我的手边还放着个小扫把,用来扫炕的,也是自己扎的。
隔壁房间里是烧火做饭的声音,几个脚步声、切菜声、炒菜下锅时油花四溅哔哔啪啪的声音,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十分热闹。
而窗户外面的房檐下挂着灯,暖洋洋的灯光照在积雪上,院子里时不时传来狗叫声。
一切都透着质朴而浓重的生活气息,我躺在炕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四周,格外羡慕这种热气腾腾的生活。
不知不觉好像是睡了一会儿,然后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老板端着只铁盆进来,盆里是满满的小鸡炖蘑菇,唐克直接用手捏了块鸡肉往嘴里放,刚放进去,就看他愣了一下,看到了枕在他腿上正睡着的河奈,又把鸡肉从嘴里抠出来,塞进了河奈嘴里。
虽然是有点儿恶心,可是又让人觉得羡慕。
饭菜一道道端上来,都是大碗大盆,小鸡炖蘑菇、猪肉酸菜炖粉条、血肠,都是正适合这火炕和炕桌的家常菜,还有河里捞的鱼,老板说是在冰上凿了个窟窿,从下面捞出来的,我听着新鲜,吃了一口,味道果然不大一样。
“有酒吗?”唐克端着饭碗往嘴里扒了几口,抬起头来问老板。
“有!二锅头!”
我看了唐克一眼,“喝?晚上不赶路了?”
旁边的伙计好像也是个老酒糟,搓着手有点儿兴奋的样子,“小齐爷,今晚就不走了吧?路也不好走,这热炕头的,好好休息一晚上,要不进山可就没这待遇了。”
我心说也行,反正也累了,一头扎进这热炕上,的确是连骨头都酥了,有点儿爬不起来。
“老板,”趁着老板拿着两瓶二锅头和酒杯进来,我问了一声道:“你们家晚上有住宿的地方么?外地人来你们这儿都住哪儿?”
“住?”老板一听这话突然皱起眉头,直摆手道:“不行!我们村子住不了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