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回京的时候,冯长生终究是没有带上筱怡。两日后他们回到京城,此时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都口耳相传着一件事:新科状元孙清远成了崔相爷的东床快婿了!世人都道这是一段才子佳人的奇缘,说是那日崔家小姐去相国寺上香,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强盗土匪,眼见崔小姐就要自杀保节之时,被路过此处的孙清远所救。这崔小姐可是崔相爷唯一的女儿,捧在手心儿里都怕化了,如今命都是孙清远救的自是要好好答谢一番,又兼崔雪雁对孙清远也芳心暗许,遂将崔雪雁许配给他。
若是孙清远就这样答应了,只怕也要遭人诟病,毕竟才死了妻子。但这孙清远竟还拒绝了,说要给妻子守孝,那崔相爷便不好逼迫他,只说两年之后再让两人成亲,孙清远这才没了二话。
冯长生回到京城第二天收到了孙清远和胡良的拜帖,他早先便收到了一些风声,也大概知道他们二人是来做什么的,于是让管家仔细准备了一番,好生款待二人。次日中午,这孙、胡二人便一起来了冯府,及见了冯长生便各自递上准备好的礼物来,孙清远拍着冯长生的肩膀道:“冯兄真是个大忙人,前些日子我们便想要来拜访,你却一直不在,如今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冯长生客套两句,引着两人进了前厅,便有下人奉了茶。胡良喝了一口茶,道:“冯兄生意做得大,什么都不缺,前日我去面见皇后,因对了两句诗,皇后便赏了我一对翠玉耳环子,我又没有内眷,便拿来借花献佛了。”冯长生打开盒子一看,见那一对翠玉耳环晶莹剔透,色泽更是难得,却听孙清远也道:“胡兄你我倒是有默契,皇后娘娘前些日子也赏了我一副黄金的头面,我想留在家里也可惜了,也拿来借花献佛了。”
冯长生打开孙清远的礼物,果真是一副黄金的头面,华贵非常,却是摇了摇头笑道:“胡兄说家里没有内眷我倒也相信,只是状元爷你可是刚刚被崔相爷招为东床快婿,这头面便是此时用不到,往后也总会用到的。”孙清远急忙将话题往胡良身上扯:“冯兄可千万别拿我说笑,胡兄他才是真真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那庆婉公主有意于他,皇后娘娘也明里暗里地暗示,胡兄却还是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说什么都不肯当驸马爷。”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胡兄真真大丈夫也。”胡良无奈地摇头摆手道:“你们就拿我说笑吧,那庆婉公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哪里知道好坏,皇后娘娘更没可能让她下嫁于我。”
三人说闹一番,冯长生便让丫环去叫芜芜来。不一会儿芜芜进了厅里来,见了两人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便往冯长生身边去。冯长生将两人送的东西打开,对芜芜道:“这是他们送给你的,还不快道谢。”冯长生虽然知道孙、胡二人有事情要依仗他,但是面子总是要给的,这才叫了芜芜出来答谢。芜芜见了礼物,又听冯长生如此说,便也大大方方地福身道:“那我就谢过两位,还要恭喜状元郎与崔小姐喜结良缘。”
孙、胡二人见过芜芜两次,再从旁处打听一番便知道芜芜对冯长生来说是与众不同的,至少是他第一个放在身边的女人,这才把送礼的心思放在了芜芜身上。两人各自道了客气,冯长生便让丫鬟上宴席,芜芜正要离开,冯长生却拉了她的手坐下,道:“都不是外人,你就也陪在这里吧。”芜芜应了一声,便低眉顺目地用起饭来。饭吃到一半,孙清远叹了口气道:“不瞒冯兄,我们两个这次是遇上了些麻烦要托你帮忙,如今我们已经是山穷水尽之时,若是冯兄不帮,我们便要等着被问罪了。”
冯长生脸上有一丝讶然之色:“是何事竟让你们二位都如此为难?”胡良苦笑道:“再过两月便是慧琴长公主的生辰,皇上的意思是想要隆重地办,于是将这生辰周边的事务交给了我们两个,可我们两个对读书做文章倒是有些长处,论及置办品物、安排事项却是门外汉,这生辰时要用许多物品,我们也不知要从何处着手。再加上前两日皇上催着让我们将京城的大商贾找一个承办这些杂项,我们便斗胆将冯兄的名字报上去了,想来再过两日文书就下来了。”
承办宫中事务可是普通商贾不敢想却眼红的,先前宫中便是采买个马桶竞争也激烈着,因为这里有油水啊,如今他们二人将这肥差给了冯长生却还低声下气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想要办好这一件事,让皇上知道他们并非那些庸碌之人,以后官路自然顺畅亨通。只是冯长生听了这话脸上却并无喜色,沉吟半晌,道:“非是我在这里端着不肯答应,实在是我一个没有官职在身的百姓和宫里的人做生意太难,遇上尽职尽责的还好,若是遇上那些只知道要好处却不知道办事的,只怕到了期限也完成不了任务,到时候还要治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