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顿住了脚步,侧了脸淡淡地看着她:“姑娘,认识我?”
楚瑜却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地弯起唇角:“碧血盔,丹心剑,铸我山河雄关,安叫敌寇打马过霜河。”
檀爷身形一顿,微微眯起眸子,微笑:“姑娘年纪不大,倒是见识广博,还听过这首几乎没有人听过的歌谣。”
“昔年先有宸王少年战王之名慑律方,后有骠骑少将魔神之鞭镇北境,他们的名声太大,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中间还有一段时间,镇守律方之人也是少年名动河关的南家少将军,一身碧血盔,丹心剑,战场无援却去敌千里外,几乎死在沙场上不是么?”楚瑜静静地望着巷子深处,轻弯了下唇角。
檀爷身后的侍卫们上前一步,悄无声息地将楚瑜和霍二娘拦住了。
霍二娘轻嗤了一声,抬手就搁在了自己腰间的弯刀之上,警惕又冷傲地睨着那些侍卫。
但是楚瑜却抬手就将霍二娘的手连着剑一起推了回去,继续微笑道:“那位南家少将军活着回来了,但是那些功绩却仿佛并没有人记得,而他也甘于沉寂,最后即使有从龙之功,却也还是战龙卸甲归隐府邸,做个富贵闲人,真真是修心养性,性子极豁达之人,不知……。”
楚瑜略略侧脸看向一边的檀爷:“檀爷,可认得这位当年的南家少将军,觉得他为人如何?”
檀爷锐利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长睫之上,顿了顿,淡然地道:“成王败寇,不过后来人书,姑娘这个故事很有趣。”
楚瑜笑了笑:“是啊,有趣得很,檀爷,好走。”
她顿了顿,复又道:“后会有期。”
随后,便径自越过那些侍卫们向前而去。
那些侍卫们却拦在她的面前。
楚瑜微微弯起唇角:“檀爷,真的打算留下我么?”
檀爷看着她的背影,抬手一挥,示意侍卫们散开。
“后会有期。”楚瑜似笑非笑地弯起了唇角,随后领着霍二娘一起离开。
一名长随上前,低声道:“国公爷,这个玉安县主竟敢在您的面前当众挑衅,不知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您就这么让她走了,她身上可背着芝菁县主的命,连大小姐如今被充入辛者营Cao持贱役,终生为奴也和她脱不了关系。”
原来这位昂藏,气势非凡的男子,正是南国公。
檀爷眯起修冷深沉的眸子,看着楚瑜和领着霍二娘一路消失在路的尽头,若有所思地低笑了一声:“让芝菁和秦月都吃尽苦头的女孩儿生得这般模样,也颇有些胆识,并不似传闻里那等低贱,汲汲营营之人,倒是有意思。”
他话里对自家两位女儿的“不幸”并无半点愤怒,让人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传闻中那个对小女儿疼爱如眼珠子的南国公。
“走罢,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了。”檀爷淡漠地转身。
“是。”一行人便跟随着他一起在不远处的客栈里换了马匹和马车,向城外而去。
……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霍二娘一脚踩在城墙看着那车队渐渐向上京远去,抱着胸冷冷地嗤了一声。
楚瑜负手而立,目送着那马车远去,轻弯了下唇角,凉薄一笑:“没关系,这位……后会有期时,三爷自有安排。”
……
“县主,督抚大人有请。”
一名士兵忽然匆匆从城楼下上来禀报。
楚瑜微微颔首:“嗯,我知道了。”
随后她就领着霍二娘下了城门,往督抚府而去。
待回到了督抚府,那士兵恭敬地道:“县主,督抚大人在奉武堂等着您。”
楚瑜看了眼霍二娘手腕上露出的绷带,冰凉眼神微柔了点:“你先回去歇着罢,肩上的伤还要好好养养,否则水曜回来,怕你抱不动他了。”
霍二娘嘿嘿一笑,颔首:“好。”
随后,她又定定看着楚瑜片刻:“当初,我和三娘与你分开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还能活着回来,大漠上日升月落,随我们一起去的曜司兄弟们,有多少折在了黄沙下、碧草上,可我们却还是活着回来了,却没有想到武艺最好的金曜他会是我们中第一个离开的。”
楚瑜原本跟着士兵前行的身形微微定了定,纤细的身形散发着一种孤冷之意。
霍二娘轻叹了一声:“小鱼,他和我们的心,总是一样的,那就是——你和三爷,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方才不辜负这一番心意和付出。”
好半晌,楚瑜才背对着她轻声道:“我知道。”
随后,她就跟着那士兵一同往前而去。
霍二娘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有些惆怅地看向天空,那里晨阳初上,朝霞清冷。
……
“督抚大人。”
那士兵领着楚瑜进了奉武堂。
楚瑜一进门就看见两排武器架子上,各自放着许多的武器,但是那些武器却不像装饰之物,皆是陈旧之物,不少剑穗上还有一些暗红到发黑的痕迹,让楚瑜忽然想起有谁临水而歌时,背上的长剑的剑穗也是这般吸饱了血的色泽。
她有一瞬间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