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到数日前——
“三爷,真的打算让绿意来冒充我?”楚瑜坐在花园里,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手里的枯枝。
“是。”金大姑姑看着楚瑜微笑:“您只要准备随时离开即可,一切都布置妥当了,您怎么又开始在这里纠结了,咱们明天就要走了。”
说着,她示意底下人将晚膳摆在花园的小亭子里:“今儿您想吃锅子,咱们就吃一回锅子好了,外头也算透气。”
说着,她就略欠身:“属下先去准备下。”
楚瑜点点头,随后蹙着秀气的眉头看见一边的绿意,见她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衫,因为绿意比她矮那么一点,所以还穿上了特制的鞋子。
此刻跟在她身边,两个人像双胞胎一般,她正仔细地观察自己,也是为了模仿得更相似。
楚瑜看着她,忽然起了身,抬手示意绿意过来。
绿意不明所以,便前行几步过来:“小夫人?”
楚瑜听着她的声音,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声音都学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过来,坐。”楚瑜忽然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按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绿意有些不明所以。
楚瑜却看着她眨眨眼,笑眯眯地道:“等会我让你开口,你再开口,这是命令。”
绿意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却又心中有点不太妙的预感,自家这位小夫人可是古灵精怪得让金大姑姑他们都头疼的主。
她这是要做什么?
绿意惴惴不安地看着楚瑜站在了她自己站着的位置上。
“小夫人?”绿意想要说什么。
楚瑜摆摆手,笑道:“绿意,我是在看看你像不像我,你若有不像的地方我也好指出来。”
绿意闻言,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这样么,好,那就请小夫人多指教了。”
随后,她袖子一摆,便做出楚瑜方才的情态来,楚瑜则在一边拢手入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
约莫半刻钟后,金大姑姑领着今日不当值的水曜过来了,背后还跟着送菜的婢女们。
金大姑姑一进小亭子,就看见楚瑜和绿意那模样,不禁有些奇怪地左右看了看楚瑜和绿意,随后看向楚瑜问:“小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水曜笑着示意后面的婢女将锅子和片得薄薄的羔羊肉、小牛肉都端了上来。
“还能做什么,咱们小夫人这一定是在指点绿意模仿啊。”
说着,他还朝绿意挤挤眼:“绿意可要好好学哟。”
却不想绿意原本也是笑着的,正要应,却在看见楚瑜看着自己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后,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方才察觉的不对劲在哪里了。
她既然能作为月曜的下一任接班人,自然比寻常人更具有细作的敏锐性。
“小夫人,您相信我,我一定会模仿得很像,不会露出破绽的!”绿意忽然站了起来看着楚瑜沉声道。
此言一出,金大姑姑的脸色也变了变。
而只有水曜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依然笑嘻嘻的样子:“怎么,忽然这么严肃,我觉得绿意已经很像了,小夫人还是觉得不像么?”
话音才落,他就看见大姑姑冷冷地横了他一眼。
楚瑜忽然淡淡地道:“我让宫少司给宫少宸回复,推迟到明日傍晚去见他,所以绿意很快就要去见宫少宸了,然而,她除了说话像、脸像,身形像,也许你们给她的皮肤擦了什么东西,短时间内也会像我,但是……现在连你们都能一眼认出绿意和我的区别,你们真的觉得绿意能瞒住那个男人?”
宫少宸敏锐如狐,如果绿意连水曜和金大姑姑他们都没法瞒过,宫少宸也只会在第一眼就认出了绿意是西贝货,那么绿意还有活头么?
水曜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渐渐地收了起来。
“说罢。”楚瑜忽然叹了一口气,在绿意的身边坐下:“三爷,到底是要让绿意骗过宫少宸,还是骗过我?”
金大姑姑和绿意、水曜几人互看了一眼,却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空气里一片静谧,只有锅子里的汤汁在咕噜噜地翻滚着的响声。
最终,还是金大姑姑看着楚瑜叹了一口气,示意绿意几个退下去,她在楚瑜身边坐下:“小鱼,你应该知道你是三爷的心,你现在觉得宫少宸丧心病狂的可怕,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儿……。”
她顿了顿,抬手握住楚瑜的手,沉声道:“三爷会变得比宫少宸更令人恐惧,我想你应该听过宸王是一个怎样的疯子罢,疯子是没有心的,但是你给他心,再掏空,那后果比从一开始无心更可怕。”
她顿了顿,苦笑:“如果他是正常的孩子,哪怕风流花心,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楚瑜看着金大姑姑,俏丽的脸上神色有些复杂:“所以,你,不,应该是说三爷就打算牺牲一个绿意和云州城的百姓对么?”
她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指责,面对深爱自己的男人,还有为自己Cao心,视自己如女儿一般甚至随时可以为自己牺牲的人,她除了感动,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对方,她只是希望求一个答案。
“是的。”
金大姑姑看着她,轻声道:“不光是绿意,如果有需要,我、水曜、火曜说不定会留下。”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云州城的百姓,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所有事,三爷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你一走,我们会立刻炸了城门,让大家各自逃命去,至少不会让所有人都在城内被宫少宸的瘟疫困死,瘟疫一旦流散开,南国公就算再不愿意也必须出手。”
楚瑜闻言,怔然。
“可是……逸哥儿说了百姓们若是奔出,就会被活活烧死啊……。”
“我们要炸的不光是北城门,还有南城门,倭寇那边已经被你打得退于海面上,现在在岸上就那么点人,我们也许没法子完全控制百姓们奔南门还是逃北门,但我们一定会尽力保全大家的性命,可这是战争,牺牲总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