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父亲李建民一脉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妹妹。这六家亲戚,平时来往得最多的就是妹妹李玉花,也就是李睿的老姑,跟其他兄姐五家关系较为疏远冷淡。
李建民所说的这个二大伯,李睿对其印象说深也深,说不深也不深,记得小时候,还曾经在他家里住过,他比老爸李建民大十五六岁年纪,相貌清癯,不苟言笑,家在市北区的农村,是个鞋匠,每逢村子里赶集的时候,他都会带着补鞋的各种工具包括一台手摇式缝纫机到村里街道上摆摊,好像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家里虽然有田地,却从没见他耕种过。
此人结婚很早,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也一直生活在农村里边,同样保持着农村结婚生育早的传统。父子两代结婚生子都早,便与搬迁到市区生活的李建民与李睿父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十年下来,这位二伯的孙子只比李睿小两岁,赫然产生了巨大的隔代差距。
李福材,是这位二大伯的小儿子。李睿跟他接触并不多,两人年纪又几乎差了一代,因此也就没有多少堂兄弟感情,时至今日,李睿甚至连他的相貌都记不大清了。
多年没有来往的亲戚突然上门,就必定如同夜猫子进宅一般,无事不来。虽然这个比喻并不太好,甚至带有贬义,但实际上就是这种情况。
事实上,李睿对二大伯一家并没多少好感。最早李睿母亲患病的时候,李建民曾经去各个亲戚家里借钱,多的有借给一千两千的,少的也有借给几百的,可是这位二大伯家里却一分钱也借不出,而他家并非没钱。李睿在母亲去世后,曾经听父亲提到过这件事,从那时起,这件事就在心灵角落里植根发芽,对二大伯一家人产生了极其不好的感情。
再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二大伯的大儿子李福生带儿子来市里,求李建民帮忙给孩子找份工作。他带给李建民这位亲叔的礼物是一盒糕点外加一袋五斤重的小米。李建民还真给他儿子找了一份工作,在市北区一家玻璃厂里当小工,一个月工资不多,也有一千块,包食宿,在当时那个年代就算不错的工作了,然后李福生就心满意足的走了。等他走后,李建民发现,这位侄子带给自己的糕点已经发了毛,根本就不能吃,至于那袋小米,里面掺了不知道多少沙子,更是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李睿知道这件事后,对二大伯一家产生了更加怨恨的心情。
但是这还没完,过了一段时间,李福生的儿子因为好吃懒做,被玻璃厂老板开除,李福生带儿子回到老家农村后,居然逢人便说,是李建民没本事,在市里混了几十年狗屁不是,连侄孙的工作都给解决不了。
听说他的言论后,李建民气得七窍生烟,把他送来的小米连袋子一起扔到了垃圾堆里。
言传身教之下,李睿对二大伯一家子更是厌恶。在这种历史感情的作祟之下,说李福材上门是夜猫子进宅,也并不过分。
李睿冷淡的问道:“李福材带着闺女过来的?干吗?想跟他哥李福生学,求你帮忙找工作了?李福生的教训还在眼前,你可千万别忘了,帮谁也绝对不能帮这种白眼狼。”李建民道:“不是求我,是求你来了。他们从你老姑那听说,你当了大官,还帮小坡找了个交警队的好工作,所以特意找上门来,想让你帮他闺女找份体面点的工作。”李睿嘿嘿冷笑,道:“做梦!我宁愿帮一个陌生人,也绝对不帮这一家子白眼狼。爸,你从他们平常为人处事也看得出来,平时没事,求不着你,就也不走动;等有了事,才想到你头上,才买点礼物现送上来求帮忙。这就是典型的‘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切,泥人还有个土性呢,我才不惯他们这个臭毛病。”
李建民叹道:“能帮就帮吧,到底是亲戚呢。小娜怎么说也是你侄女呢。”李睿冷笑道:“得了吧,还说是亲戚,他们求到你了,才把你当亲戚,平时何曾把你当过亲戚?你可是他亲叔啊,他逢年过节的时候过来看过你吗?给你送过一次礼吗?这种白眼狼,我都懒得说他们。对了,你没替我答应下来吧,我可不会帮他们。”李建民道:“我跟他们说,回来跟你说说,能帮就帮。”李睿走进卧室换衣服,扔下一句:“要帮你帮,我可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