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很想善始善终。
从他接到旨意担任延绥巡抚起,就知道自己领的是苦差事,能活着回京已经属于奇迹。如今好不容易将鞑靼兵马击败,正准备率部除恶务尽,可惜朝廷却不给他机会,他自然不会逞强。
其实让达延汗部主力撤回草原,让鞑靼各部族继续内斗,再好不过了。
沈溪道:“阁老说如何便如何吧。学生可以率部回撤,只是目前身边只有步兵,至于骑兵则……”
谢迁老脸横皱:“你小子,不会把骑兵派出去追击了吧?”
沈溪摊了摊手,其意自明。
谢迁神色不悦,嘴里嘀嘀咕咕,沈溪看嘴型似乎又在骂自己,忍者不说话,反正该打的仗已经打完,剩下的事情大可交给三边总督刘大夏,或者干脆就放鞑靼人回草原,他决定抽身事外。
半晌后,谢迁问道:“骑兵方面,你如何召回?”
沈溪道:“派出快马,或许可在上更时追上,但恐骑兵已与鞑靼人在紫荆关口内外开战。另外,在回京师勤王前,学生还派了约两三千兵马……沿内长城往紫荆关,截断鞑靼回撤路线!”
谢迁差点儿把圣旨摔在地上,气冲冲地说:“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早跟老夫商量?”
沈溪耸耸肩……那时我还在居庸关,跟京城断了联系,跟你联络得上么?谢迁恼火地道:“被你这么一说,这一战还非打不可咯?监军……张永在哪儿?”
沈溪道:“张公公,这些天被在下软禁……其实算不得软禁,只是他老在我身边聒噪不休,就跟苍蝇似的吵得我心烦意乱,只好派人将他请到别处暂歇!”
“胡闹!”
谢迁说了一句,又斜眼打量沈溪,脸上多了丝笑容,“你小子,必然留有后招,说,怎么才能把骑兵召回?”
沈溪瘪瘪嘴,道:“阁老还不如说怎么将鞑靼兵马击败!”
谢迁没好气地道:“你小子,当我看不出,其实你自己也无恋战之心?”
“也是,你能从土木堡杀出,老夫委实预料不到,原本还以为要失去你这个……咳咳,大明俊杰,谁曾想……唉!”
“回来也好,此番回京老夫就向皇上请旨,将你留在京城,你功劳如此大,受赏是必然的,断不至于跟三年前那样随便就打发了。对了,你是想留在翰林院,还是在六部任差?”
沈溪面色略显尴尬:“谢阁老,这事也能由我自己选择吗?”
谢迁白了一眼:“就是问问你,看你意向如何,老夫尽量替你争取!”
沈溪稍微琢磨一下:“学生真没想过这问题,如果能外调……”
“混账!”
谢迁差点儿又要破口大骂,“老夫极力为你争取留在京城,你倒好,总想外调?你堂堂延绥巡抚,正二品封疆大吏,外调地方能做什么?让你继续督抚一方?打击倭寇匪贼?还是去藩司、臬司任职?”
“做事先过过脑子……你自己没想过,那老夫便替你想,就留在翰林院,即便官品低了些,但基本能从侍读学士或者侍讲学士做起,三年内升迁,九年后入阁!”
沈溪顿时打起退堂鼓。
按照谢迁说法,进翰林院后,先得熬上三年,然后才能升迁,要过九年才有机会入阁,还未必能如愿。先不说弘治皇帝仅仅只有一两年就得驾崩,谢迁到时候能否履行承诺还两说,再说现在自己已经是正二品右都御史,再让他回去做正五品的侍读、侍讲学士,怎么都让人觉得怪怪的。
沈溪试探地问道:“阁老,既然学生不能选择履任地方,不知……可否在六部九卿中任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