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采取了明哲保身的策略,得过且过,而随着朝中最强大的对手哑火,刘瑾越发肆无忌惮。
二月十三这天,刘瑾让人抬了八万两银子到豹房,送给朱厚照当“礼物”。
下面的人对他大肆贿赂,刘瑾也准备孝敬一下朱厚照,否则他会觉得自己的位置不是那么稳固。
现在这八万两银子对刘瑾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大数目,他的身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已经上升到六十万两以上。
拿出的这点银子,只是刘瑾收受贿赂的很少一部分。
这天时间点朱厚照正在豹房的杂耍房看杂技表演,刘瑾听说这个杂技班子走南闯北,技艺非凡,其中叼竿叼花、走钢丝、柔术等都是一绝。以前这些人绝对没机会面圣,但现在皇帝好逸乐,江湖艺人的地位也随之提高不少。
刘瑾来到豹房门前,经过连续扩建,豹房规模已再次扩大,由于有西厂、内厂和锦衣卫作后盾,豹房周围民居被钱宁巧取豪夺逐一侵占,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形成占地百亩、房屋一百余间的庞大建筑群。
与此同时,豹房所在的澄清坊大片空地被侵占,钱宁准备在这里大兴土木,最后形成一个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各种娱乐设施齐备的场所,以满足朱厚照的各种需要,真正把豹房当作可以久居的家。
豹房这边肆无忌惮地侵占民居,动静闹得很大,顺天府以及大兴县衙门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因为谁都明白豹房是为谁服务。
光是每天在豹房周边的宫廷侍卫就有上千人,这里已经成为朱厚照在宫外的行在。
刘瑾抵达豹房时,钱宁正在门前跟人交待晚上的安保事宜。
见到刘瑾,钱宁就好像儿子见到亲爹一样,满脸堆笑地迎了过去,恭敬行礼:“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刘瑾打量钱宁一眼,道:“看你衣着光鲜的模样,这锦衣卫千户应该干不了多久了,下一步就要做锦衣卫指挥使了吧?”
钱宁赶忙赔笑:“公公言笑了,小人哪里有资格做指挥使?还是公公您安排为宜……小人的意思是,指挥使应该由您老来指定。”
刘瑾冷笑不已:“如果你做事聪明点儿,咱家跟陛下提出让你来做锦衣卫指挥使未尝不可,但你要知道,身在高位就要做更多事,现在陛下对你是信任有加,但你可曾想过,若失宠你又当如何?”
钱宁一惊,刘瑾话语中分明有威胁之意,赶紧道:“这不是有公公您提拔么?”
刘瑾没跟钱宁多废话,让人将十几口箱子抬进大门。
钱宁随意看了一眼,从箱子的轻重便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这些银子有大半都经他之手到刘瑾兜里。
刘瑾指使人把箱子往豹房里抬,根本不问那些侍卫是否准允,因为在这豹房,皇帝最大,其次就是他,钱宁只能靠边站。
“这是咱家为陛下准备的礼物,豹房虽好,但不似宫里,时时需要打赏和花销,而从内库调拨银子影响太大,所以我特意送些银子过来,省得每次让你去筹措,或者到咱家这里来讨要。”刘瑾道。
“是,是。”
钱宁非常好奇,刘瑾送银子为了哪般?他暗自琢磨:“刘公公一向爱财如命,别人送给他银子,他宝贝得不得了,现在居然主动把银子送给陛下,这是准备贿赂么?陛下富有四海,怎么会将这点儿银子放在眼里?公公如此做未免多此一举吧!”
心里嘀咕不休,但钱宁却不敢当面提出来。
刘瑾要面圣,钱宁陪同刘瑾一道前往。
此时豹房还在不断扩建中,但保卫措施已经十分完备,明暗哨都按照禁宫标准布置,可谓戒备森严。
一路上,刘瑾有一句没一句地询问豹房诸般功用设置和安排,钱宁一一作答,快到朱厚照看杂耍的院子,刘瑾突然站定,以严肃的口吻道:“陛下流连豹房之事,如今朝野皆知,朝中那些大臣倒是不敢到这里来捣乱,但若有宵小之徒前来,你可知怎么做?”
钱宁笑道:“当然是杀无赦!”
刘瑾道:“若只是寻常百姓,杀也就杀了,但若是权贵派来的人,你就要小心一些,尤其是那些王公贵胄,甚至是将来皇后家族的人……你明白吧?”
钱宁琢磨一下,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
皇帝常年流连宫外而不留宿宫中,皇后必然心生怨怼,而皇后父兄因得到权力内心膨胀,为了维护皇后的地位,必然会到豹房来捣乱,那时如果只是皇后家族或许闹不出什么乱子,但若是加上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比如说寿宁侯和建昌侯,又或者英国公等勋贵,豹房可能就会有大麻烦。
钱宁点头:“公公提醒的是,小人记住了,之后便会安排好。小人准备在豹房周边街道设卡检查,阻止不明身份之人靠近,又或者起到预警作用。然后再增加门禁,如此就算那些王宫贵胄前来,只要见不到陛下,事情也可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