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离朝,在很多人看来,这意味着弹劾清算阉党的最佳时机已经到来。
沈溪也曾想弹劾刘瑾,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抛开……满朝上下只有沈溪把事情看得非常透彻,不到刘瑾被朱厚照彻底厌弃的时候,做再多的努力也是无用功,甚至有可能把自己给搭上。
沈溪回去跟惠娘相见,惠娘好像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好奇地问道:“老爷,北边是否又要打仗了?”
沈溪看着惠娘,笑问:“你如何知晓的?”
惠娘看了看李衿,这才对沈溪道:“之前派下人出去买米粮,说是城里的戒严虽然已解除,但鞑子又卷土重来,边关一线气氛非常紧张。如此一来,老爷岂非又得劳心劳力?却不知老爷是否要亲自前往边塞御敌?”
不但惠娘关心这事,连李衿也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沈溪。
沈溪道:“这次我会坐镇京城,宣府那边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前往……之前我便说过,现在我的身份非同一般,这京城需要我来主持大局。”
李衿很高兴:“老爷不去边关最好,咱们大明跟鞑子是世代宿敌,打开国到现在,仗一场接着一场,但凡哪一场出了状况,怕是连躲在城池里都会有危险,以前的兵部尚书……哦对了,就是刘尚书,不也吃过败仗?”
沈溪笑了笑,关于刘大夏的事情,他不想过多评价。
刘大夏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资质平庸却被后世片过分夸大,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沈溪庆幸由于他的出现,刘大夏未被刘瑾针对。
不过沈溪料想,若非此番刘瑾落进他精心设置的圈套,被发配至宣府充当监军,很有可能就要对已经致仕的刘大夏和韩文等老臣出手。
自己无意中帮助刘大夏化解一场劫难,也算是报答了当初他的提拔之恩。
惠娘问道:“老爷,既然北边要打仗,咱们在京城这边的生意,是否也要停一停?”惠娘到底还是闲不住,到京师后很快便置办起米粮行、茶庄、布庄等,沈溪虽然很想阻止,但又怕惠娘闷在家中生出病来,于是就听之任之。
“犯不着!”沈溪断然摇头,“这些个铺子我都知道情况,平素也不需要你们亲自过去打理,经营得好好的,停下来根本没必要。也不是说咱们非要发什么战争财,实在是这场仗打不到京城,一切照旧便可!”
李衿问道:“老爷怎确定鞑子杀不到京师?”
沈溪笑道:“三年前,鞑靼人十万雄兵把京城团团围住,最后还不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到现在鞑靼人依然内讧不断,如今不过只是派一两万人马扰边,怎会轻易叩居庸关而入威逼京师?”
李衿低下头,思索一下后嘀咕道:“那可说不准。”
“衿儿!”
一旦李衿言辞对沈溪不敬,惠娘就要给脸色。
沈溪道:“衿儿想知道,我向她解释就是,惠娘不必着恼,我不会生气……衿儿,你所想其实我也曾担心过,但仔细推敲,鞑靼人内忧外患,此番主动挑起战端以威慑草原各部的达延汗部,其实担心腹背受敌,得把一半心思用来留意各部族兵马动向,绝对不敢无限制地扩大战事。”
“这次估摸会是雷声大雨点小,战争很快便会结束,连我之前的部属,都可能是高估鞑靼人的魄力。”
惠娘认真地道:“老爷,分明是您把鞑子打怕了,错估我大明实力,加之他们人心不齐,才不敢进犯京师吧?”
“嗯!”
沈溪将惠娘揽入怀中,点头道,“算是此消彼长吧,经过上一次惨败,鞑靼人几年都没缓过劲儿来,若非如此,宣府那一场仗怕是边军不会那么轻易便得手,难得到现在还能一直维持个均势,甚至有反击的机会。”
……
……
将刘瑾排挤到宣府当监军,沈溪跟刘瑾相斗算是完成最重要的一步。
谢迁那边弹压下一大批弹劾刘瑾的奏本,但朝中文官哪里肯善罢甘休?这在他们看来是弹劾刘瑾的最佳机会,此时不把握,更待何时?
很多大臣都憋着一股劲儿,准备将刘瑾及其党羽彻底铲除,仿佛刘瑾这棵大树已轰然倒下……但其实刘瑾只是暂时失宠,并未一蹶不振。
一连两日,谢迁都很烦心,因朝中群情激奋,全都是雪花片般涌来的弹劾刘瑾的奏本。
谢迁只能是把积压下来的奏本往自己小院搬,而沈溪这边则继续完善军事学堂,还有拥有后世参谋总部功能的军事指挥所。
自从刘瑾被发配,朱厚照在军事学堂问政后,沈溪在朝中地位急速攀升。之前兵部官员对沈溪虚以委蛇多,这会儿沈溪要做什么事,从兵部和京营调拨人手,都非常顺利,每个人都巴不得在沈溪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经过沈溪调整,军事学堂学生迅速增加至一百人。
当然,之前的学生虽表现不佳,但并没有被清退,因此实际上也就只是增加了二十名学生。
……
……
七月十三,朱厚照回宫三日后。
以沈溪得悉的情况,朱厚照又开始流连于宫内的宫市,寻欢作乐。
“这小子回宫,根本就不是什么良心发现,而是在豹房待腻味了,想回宫市重温旧梦,亏那些大臣还以为这小子终于回归正途。”
这天沈溪先到兵部衙门召开会议,把手头事情交待下去,随即他赶到学堂,让刚提拔上来的武选清吏司主事胡琏帮他准备面向大众选拔学堂学生的事。
沈溪写好告示,让胡琏拿去颁行,然后耐心等待京城内有心投笔从戎的士子前来学堂报名。
沈溪准备在这次考试中,选拔出十人进入军事学堂学习,试验一下这种方式是否可行。
能进入军事学堂,成为天子门生,一旦顺利毕业就能做官,在沈溪看来这也算是鲤鱼跃龙门的一种方式。
等胡琏把告示贴出去不久,午时已经过了两刻,沈溪准备停下手头的事情吃午饭,学堂门口值守的士兵进来通禀,说是有客人来访。
来者是谢铎。
沈溪回京城后忙着跟刘瑾相斗,没时间拜访现在依然在国子监担任祭酒之职的谢铎,谢铎对此似乎有些不满,以其七十岁高龄,居然主动来见沈溪。
沈溪对谢铎非常恭敬。
沈溪认识谢铎时还是稚童,没有功名在身,多亏谢铎向弘治皇帝求到的匾额才让当时安身立命的小药房度过最困难的时光,沈溪并非狼心狗肺之人,一直把谢铎的恩德记在心里,执礼甚恭。
此番再次见到谢铎,沈溪赶忙赔礼道歉,表明自己是不想跟谢铎招惹麻烦才没有前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