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桐人当时是为了保护游戏里其他的玩家以及自卫,杀死的也是明知道游戏里杀人现实中对方也会死的红名玩家。然而人类区别于其他多数动物的一个‘特点’也就在于此。不管是意外甚至替天行道,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将‘有人被我杀死了’这件事坦然处之。为了救人而反倒让自己被梦魇缠上的例子,眼前不就有个最典型的吗?
莱维拍了拍诗乃的肩膀,诗乃只以为他是就新川兄弟的事安慰自己。毕竟那个新川恭二曾经算是诗乃唯一的朋友,即使诗乃对他没有超越普通友谊之上的男女之情,可是尤其在她终于踏出了脚步稍微战胜了心魔的现在,诗乃越觉得不得不感谢当初新川恭二带领她进入GGO的世界。虽然那是一个因病态的爱而差点将她杀死的可怕的人,诗乃想起那名曾经让人觉得优秀却有些过分文弱的少年时,却仍然更多感到的是可悲。
也许,也是因为新川恭二好像并未真正动手杀死过任何一个人吧。他当时闯入诗乃家行凶的时候,说过那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的‘行动’。
“其实这很正常,新川兄弟做的事,就算换到其他国家,多数也不会被判特别严重的刑罚。嗯,尤其是新川恭二。他哥哥新川昌一作为提供药物的人,无论找多好的律师辩护,都起码应该是个共犯或者主谋。反倒是新川恭二,如果没有最后对诗乃的那次谋杀未遂,他完全可以说自己只以为哥哥是说着玩所以配合他,来逃掉所有指控。毕竟他在那次BOB决赛之前,所做过的好像也只有在游戏里控制STERBEN那个角色朝着正在播放ZXED和薄盐鳕鱼子访谈节目的屏幕开了两枪而已?”
莱维其实对共同扮演死枪的那三人会在法律上得到怎么样的惩罚毫不在意。就算新川家给自己的两个孩子请了最厉害的律师让他们基本不用到监狱里去呆着,莱维也自有让他们两个受到惩罚的方法。他用不着像桐人那样担心法律的漏洞,想必泉此方也是很清楚莱维能做到什么和会怎么做,才会刚才还有心情装模作样地调侃。如果真的遇到那么严重的事情而又无能为力,此方就算平时再怎么不正经,也不会到了那种时候还瞎胡闹。此方只是爱玩爱闹,她可不是没脑子又三观不正常的傻瓜白痴。
“可是新川恭二想要杀掉朝田小姐那件事,不可能还说他自己是被骗的吧?”
“那当然了。就算他说以为哥哥给他的注射器里的药是假的,或者不会致死。那种大半夜闯入独居的女性家中的攻击行为本身就够定性的了。他用什么武器和武器的威力怎么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做什么和做了什么,虽然我不是个社会科老师,但这些基本的东西应该不会搞错。”
法官做出判决依靠的是证据,而证据是指可观存在的事实。什么犯人的想法啊他的目的啊,这类主观上思想上的东西,顶多法官会听听来作为思考的参考,但并不会影响最终的判决。‘想要杀人’的念头不会构成犯罪,而就算没有这样的念头,行为上造成了他人的死亡,也仍然要至少被关进监狱。在场的人除了爱丽丝都在点头,他们都理解这些最基础的法律概念。
“按他们自己的供述,的确之前都是新川恭二在操纵游戏里死枪的角色,但只有这一次,是他自己强烈要求当现实中的执行者。而且专门从日本跑到学园岛来,说明他的意念是非常强烈的。”
桐人继续专属委托他的政府工作人员的话。不过莱维其实对那个人的分析有不同的见解。按那个人的推理,他应该是认为新川恭二的行为说明他有强烈地将诗乃杀死的意志。然而莱维却觉得以那个少年在家里比在外面更懦弱的性格,很可能他最初其实是想要保护诗乃的。
一直和哥哥以及哥哥的朋友进行着痛快淋漓的复仇行动,再接下来准备继续向自己仇视的人动手时,少年突然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被列入了目标名单。也许诗乃和莱维去报名参赛的时候,在总统府里偷看了诗乃申请表的人并不是新川恭二,而是他的哥哥或另一个共犯。当新川恭二见到名单里有诗乃的名字以及详细地址,以他的性格别说否决心中犹如神明般崇拜的哥哥了,就连开口告诉他那是一个自己认识并且喜欢的女孩子都不敢。这样的情况下,新川恭二觉得要保护诗乃的话,只能是由自己动手,那么到时候只要回到家和哥哥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诗乃不就安全了吗?
莱维不敢肯定新川恭二一定就是像他想的那样,甚至都不敢说那小子一定就是如他所想的那样一个人。但那种生性懦弱的少年对待爱情以及其他重要的事物时会有怎么样的表现,他倒是的确见得比较多。只是事已至此,再把这些告诉诗乃反而是让她更难受。像诗乃这样的女孩子,就是现在她肯定也还对新川恭二多少有些内疚。毕竟那曾经是她被周围的人排斥的时候唯一的一个朋友,并且还带她进入了GGO那个让她可以脱离现实的新世界。
“不过到最后这件案子应该还是那个叫金本敦的人会被判为主犯。因为最初好像就是他得知了新川昌一家里是医院之后,主动提出‘死枪’这个计划,并且让新川昌一去医院里盗取药物和注射器。”
桐人所说的这些细节莱维其实早知道了,在那边好像很认真在听的泉此方也早就从莱维这儿问清楚了。不过有些细节莱维不方便直接告诉诗乃,以免少女问出一些莱维不好解释的问题,此刻借着桐人说出来的机会,倒是让莱维轻松了许多,省得去琢磨以后万一诗乃问起来,自己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