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中国的旧军队中,冲锋陷阵打选锋时,悬红挂彩是常例,也是俗成的规则。即使在台儿庄血战时,也出现过军需官拿箩筐挑着大洋阵前悬赏、征召敢死队员的做法。
但那些敢死队员无一不是把刚刚拿到手的银元朝着已然伤重无法上阵的兄弟一洒,仰天狂吼:“老子们先走了,这钱请兄弟们喝酒吧!日后逢年过节,记得给老子们烧点纸钱就好!”
然后,就是整营整连的悍卒在伤重弟兄的泪雨哭号声中,冲锋陷阵,生还者百中无一……
但现在的远征军里大部分的中低层军官,大都有着较高的文化素养,通俗来说,也就是更能明白为何而战的职业军人居多。相形之下,这种类似恩赐般的战后赏金,无异于对职业军人的莫大侮辱!
冷笑一声,鹿鸣铮毫不客气地朝着比自己高了足有半个头的汉密尔顿冷笑道:“这么高的赏金金额,您完全可以去雇佣那些廓尔喀士兵来完成这种任务!或许还有另一种选择,附近有不少缅甸人的游击队,他们也会很乐意接下您的这单生意!至于我……作为一名中国的职业军人,我只服从我上司给予的作战命令!很高兴见到您,祝您午安!”
丝毫不顾瞠目结舌的汉密尔顿,鹿鸣铮利落地朝着始终面沉如水站在一旁的那名一派儒雅风范的高级军官行了个军礼,大步朝着指挥所外走去!
而站在指挥桌边的一一三团团长则是一脸苦笑,但却又带着三分得意地朝着那名气度儒雅的高级军官说道:“老长官见谅,这鹿鸣铮就是这破脾气!作战悍勇有谋,可得罪起人来也是毫不逊色!要不怎么这么多年下来,还只是个中尉排长呢?”
默不作声地摆了摆手,那名气度儒雅的高级军官慢慢踱到了那张巨大的大比例作战地图前端详了片刻,这才转过身朝着一一三团团长说道:“让那小子回来,就说是我的话,恃才傲物可以,但要有分寸,识大体!”
再次回到了一一三团指挥部的鹿鸣铮明显的安静了许多,再次标准的敬礼之后,鹿鸣铮一言不发地站到了依旧满脸锗红的汉密尔顿面前,像是在等待着汉密尔顿选择着如何开口沟通。
努力掩饰着尴尬,汉密尔顿从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看上去很有了些年头的古旧戒指,郑重其事地交到了鹿鸣铮的手中:“那位重要人物跟您一样,也是中尉军衔。他叫……约翰,在您见到了他之后,只要把这个戒指交给他,他就会跟随您行动了!”
掂量着手中的古旧戒指,鹿鸣铮的眼睛猛地一亮,带着几分捉挟的表情看向了汉密尔顿:“请原谅我的无礼,汉密尔顿是您的姓?那么这位约翰先生……他是姓温莎?还是姓蒙巴顿?抑或是蒙巴顿.温莎?”
毫不理会汉密尔顿那因为震惊而瞪大的双眼,鹿鸣铮语速极快的继续说道:“汉密尔顿这个姓氏,最早应该可以追溯到圆桌骑士时代了吧?首席圆桌骑士兰斯洛特之下,就是汉密尔顿,圆桌骑士的后裔……誓死效忠王室……”
稳稳当当地将手中那个镂刻着狮子立像的古旧戒指收到了自己的衣兜里,鹿鸣铮脸上的捉挟表情愈发的浓厚:“容我胡乱猜测,这应该是一个在大英帝国老掉牙的故事版本了?某个贵族夫人与某位王室成员一夕风流之后,就有了这位约翰先生!而且这位约翰先生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不可能在公开场合表明自己的身份!但这并不妨碍某些王室成员给予这位约翰先生必要的关爱?嗯……如同王子一般的生活轨迹,必要的军旅生涯,而且不会被太多人知晓内情,来缅甸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够了!这些都是您毫无根据的无聊揣测,是对大英帝国王室的诬蔑和诽谤,是……”
恼羞成怒的汉密尔顿急促的喊叫着打断了鹿鸣铮,一连串绝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的英国俚语如同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地喷涌而出!
好整以暇地看着手舞足蹈叫喊着的汉密尔顿,鹿鸣铮顺带着瞥了一眼身侧几位高级将领略有些惊愕的脸色,便知道自己的揣测**不离十的,已经说到了汉密尔顿心中的痛处。
也难怪了汉密尔顿要从远征军里面甄选一个能胜任这种营救行动的指挥官,如果用英国人或美国人,万一有那么个大嘴巴露出些风言风语……
位高权重者,裤裆里不一定很干净,但面子上,从来都必须是光鲜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