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玡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拿起一根树枝丢向火堆,一团火焰突然窜了上来,烫到了他冰冷的手腕,“生死一念间,虽然我猜不透当初你们的邀请用意何在,但是你们的胆识确实令人佩服。”
楚伯玡顿了一下,望向文孺道:“像文公子这样谨慎小心的人,必然不会做引火烧身之事,想必你们也是有莫大的苦衷,才会如此冒险吧。”
“原来……楚兄你早就看出来了。”月随风手上微抖,酥饼掉落几片碎屑。
楚伯玡看了月随风一眼,浅笑不语。
“没错,当时的邀约是我让小川安排的,要是在接下来的途中遇到凶险之事,楚公子你们可见机行事,不必理会我们。”文孺泰然自若,语气平和,“若是楚公子想知道其中的真相,等到了临淄城,我绝不会隐瞒半分,但此时还望楚公子见谅,我暂不能言明,一来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我明白,许多事情确实一时难以说清,罢了,这些话要是再说下去,倒像是我们之间在互相揭短了,就算萍水相逢也是缘分,希望这一路我们各自都平安吧。”楚伯玡拍了拍手上的灰,略带勉强的笑意,若说凶险,更令他不安的是公孙零未解的身世之谜,随时可能牵引出不可预估的灾难。
“楚公子明事理,君子之心,不妨认真考虑我此前的提议,时下,我府上真的急需人才,特别是像楚公子。”文孺停了一下,又转向归云,“还有归云这样的奇人异士。”
归云太过沉默,时常会让人忽略,当看见文孺看向自己时,他也只是回了一个眼神,并未做其他反应,似是根本没有听进一句这三人之间的谈话。
对于归云的无动于衷,文孺并不尴尬,他只是微微点头,便将重点放回楚伯玡身上。
“等到了临淄城,我会答复文公子的。”楚伯玡望了望天,脑中全是妻子的音容笑貌。
文孺看了月随风一眼,随即又摇摇头,“行,此事我便不再重提,静待楚公子的答复就是了。”
“好。”楚伯玡转头,看向月随风,面色有些难看犹豫,“随风,这几日给你造成困扰了,因为在你的身上我不仅看到了琳琅的样子,除此之外,你和月川……罢了,这一切不过都是我痴心妄想而已,到此为此吧,你们也不必费心了。”
月随风和文孺一怔,两人面面相觑后,月随风开口道,“楚兄,此话怎讲?”
沉默,持续了一小会。
楚伯玡道:“我刚才撒了一个谎,其实那一场大火,楚家上下并无一人生还。或许上天让我遇见你,就是让我更真实的认清这个事实,不再自欺欺人。”
月随风皱眉,点头道:“楚兄,虽然你的苦衷,我可能一时半会不能完全体会,但关于此事,以后有用得到小弟的地方,我绝不会怠慢。”
文孺也叹道:“楚公子用情至深,世间难得,以后有需要的地方,这个忙也算我一份。”
楚伯玡淡淡一笑,拱手道:“多谢两位了。”
三个男人之间的对话,言浅意深,话到嘴边却都各有藏掖,不明说的事情,各自在心里都做了一番揣测。
火光亮黄,在夜风中闪烁不定,就像这三人此时内心,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能言明的秘密。唯有归云,仍平静的端坐,守着青帐里的人,对他而言,似乎只有这样一个心愿。
夜色越深,天上的月光越发皎洁明亮,风吹袭来的凉意也越发凝重。
方才滔滔不绝的谈话,一时间变成无话可说的场面,月随风和文孺吃饱喝足之后,两人便回到马车上取出毯子,挤在马车上休息了。
楚伯玡将视线从那两人身上移回来时,看了一眼青帐,耳边能清楚的听见青风发出的轻微鼾声,一直端坐的归云,脸上的倦意已非常明显,“归云,你明明已经非常困乏,为何不去休息?”
归云看了楚伯玡一眼,“不困。”
“去休息吧。”楚伯玡挪了一下位置,坐到归云身边,“我知道你担心小零,放心吧,我替你守着,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总不能这样不眠不休的守着她,要是哪天你累垮了,还怎么保护她。”
归云眨了一下,摇摇头,依然强撑,“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