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摩天突然明白了为何这位娘娘在大殿里只供奉了天,不是因为地不值得她供奉,而是她本身就是得天之道,代天行法,既是供奉天,亦是供奉自己。
他固然神力无匹,可是终归有时而尽,怎及得上高天渺远。此前他确然是对娘娘心存恭敬,但现在对其的恭敬已经转化为畏惧,就像见到他化自在天一样。
只是他既然答应了他化自在天要带回那件东西,就不能空着手回去,否则下场很是不美妙。
夜摩天在层层光明下,如流星一样往外面坠去,最终到了山脚下,他望着青霞山道:“娘娘一日不答应,我就一日不离开,希望娘娘能见我心诚,垂怜一二。”
他就真的盘坐在山脚下,纹丝不动,如同一尊雕像,又似山门护法。
小娘子将他赶了出去,便不理会他了,在人间的神通,她确然比夜摩天高明许多,可是要说要灭杀对方,也只能想想,况且对方背后还是他化自在天。
他化自在天便是真正的天魔主,这不仅是一个人,亦是一种境界,可以被毁灭,但只要生灵欲望存在,就难以灭尽,很是难缠。除非众生俱已忘情,或者入儒家所谓大同,更或者根性俱已清净,否则他化自在天总有自己容身的土壤。
这听起来似乎很可怕,实际上也不是那么可怕,他化自在天也是不能随意对付一个人的,自有他的限制,何况天地间还有数件灵宝能克制他。
至于他化自在天究竟想要什么,她亦很清楚,只是那东西给了对方,他化自在天就有机会法~身降临人间,引起修行界的浩劫。
只是对方既然知道东西在她手上,必然是会千方百计来取,防不胜防,现在夜摩天来是先礼,若是对方按耐不住,那就是后兵了。
想到这里,她对着山下的白家镇幽幽看了一眼,你若是为情所累,道行终会不断折损,可别被他化自在天趁虚而入。
现在她的确没法判定沈炼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人,可是对方陷入真情,若为所累,那就麻烦大了。
不知怎地,她十分想帮助他。而这点心思,全然与修建道观和寻找那对的人无关。
忽然她心头一动,面前升起袅袅香烟,里面有一道心念,被她掬在手上,手上有水光出现,里面是一株花,红如烈焰,并无枝叶,这是曼珠沙华。
同时自水光中传来一首歌,似从无穷时光里传来,有岁月悠悠,有割舍不下,歌声慢慢自青霞观里传出,听见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她,另外一个是在醉也不归楼的沈炼。
沈炼方才教完了觉心自在拳,一个人到了楼顶,抬首就是青冥。
耳畔传来歌声,正是难以形容的天籁,他的目似能随着歌声穿透无尽时空,看到一座台上,一位不曾有岁月痕迹留下的女子静静歌唱,她的妙~目正对着他,柔柔地唱着,而容颜跟当日所见的小娘子一般无二。
这就是她的本尊么,真是熟悉又陌生。
她眼波似水盈盈,顾他无言,只是轻轻唱着: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听见土壤萌芽
等待昙花再开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