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长倾笑起来,“皇兄莫不是真的中毒颇深?连那慢性剧毒,都觉得惋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长倾,你心地柔软,不要总是装作一副冰冷严肃的样子。”轩辕景宏意有所指,接着有些担忧地继续道,“若那夏侯氏云歌,实在不是你的意中人。柳依依不错,择日就指给你为侧妃如何?”
“免了,王府里已经够乱了。”轩辕长倾向前紧走几步,轩辕景宏紧步追上。
“府里不过才四位夫人,一位王妃。摄政王连朝堂上文武百官都能操控娴熟,单单惧怕几个女子?”
“不比皇上后宫三千佳丽,温婉贤淑,实在府上王妃太过刁悍。”
轩辕景宏讶然的望向轩辕长倾,这还是那个风度翩翩,儒雅俊逸的摄政王吗?为何言辞之间,多了些惧内之象?
“长倾,你不会……”
“什么?”
轩辕长倾侧眸望着轩辕景宏那总是略显苍白病弱的容颜,“皇兄又在想什么?”他叹息一声,“你果然是太闲了。”
轩辕景宏赶紧干咳几声,“没有没有,若夏侯氏云歌,能得皇弟喜爱,为兄高兴还来不及。皇弟年有二五,才将将娶妻,早些诞下子嗣才好。也让为兄少些惦念,静心养病。”
轩辕长倾寒眸一扫,轩辕景宏赶紧憋住笑,低头闭嘴。
一路走过花间幽径,叶上雨水打湿了衣袂鞋袜,微微有些凉意。俩人依旧不愿早些结束难得的片刻宁静,继续向御花园深处走去。
那边一片漆黑不知前路,可在风诡云谲的深宫,依稀觉得那片深黑幽静才是一片世外桃源。
轩辕长倾执伞微错一步走在前面,轩辕景宏一手提灯,一手负后,亦步亦趋。俩人许久无声,耳边只有细雨打在伞面上的窸窣水声,格外幽静。
忽然,轩辕长倾沉声问了一句,“皇兄,皇嫂已怀有身孕,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是我的孩子,自是不能伤害。”
轩辕长倾心头微一震痛,声音愈发低沉,“那是君家的血脉。万一是个男孩,以君家现在的实力,必定让皇兄立为太子。如此一来,君家势力又稳固一分。”
“还有一半的希望,万一是个公主。”轩辕景宏笑着摇摇头,“不管如何,都是我的子嗣,断然下不去那个手。”
又是许久,轩辕长倾缓缓开口,显得有些沉痛悲恸。“有些事,或许我太看重,又看的太轻了。”
轩辕景宏听不懂轩辕长倾的意思,虽猜不出何事,但心下已大致有了方向。被轩辕长倾的略显悲伤的神色刺痛双目,只是,这个问题着实是无解的。
人生在世,谁又真正分得清,什么应该看重,什么应该看轻。身在局中,往往一念之差便迷失其中不能自拔。
“皇兄,有些事,明明知道是错,却又不得不为。又或者,在不想错下去的时候,有些后果已经铸就,到底该如何抉择?”
轩辕景宏更是一头雾水,“长倾,到底出了什么事?”
轩辕长倾又不说话了,只缓步走在前面。
轩辕景宏望着他的背影,这几日他的背影愈显瘦弱,孤冷清绝,仿佛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人般孤寂。
轩辕长倾忽然苦笑一声,“错了就是错了。”
轩辕景宏拍拍轩辕长倾的肩膀,“为兄虽不知你在说什么,不过长倾,世间之事,皆有选择,将错就错未必不好,知错就改未必就对。既然已经错了,尽力弥补,未必就不可以挽回。人生是一道无解的题,对与错没有鲜明的界限。顺着自己的心走下去,总会柳暗花明。”
轩辕景宏叹息一声,望向漆黑的苍穹,绵绵细雨如千丝万缕解不开的轻愁,“人生啊,总会有一样两样的事,终生遗憾。或许,过些年,便又都淡了,不那么看重了。”
轩辕长倾摇摇头,“或许吧。”
只是那个孩子,再也回不来了,要如何弥补?才能抚平心里的负担?与夏侯云歌眼中的憎怨?
“主子。”东朔远远低唤一声。
“什么事?”轩辕长倾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淋雨满身湿透,却是急匆匆赶来的东朔。
“掌管登闻鼓司的谢院判,派人入宫来请依依姑娘过堂受审。依依姑娘已经去了。”
轩辕景宏不禁失笑,“这个谢文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给他直通御前之权,第一桩案子便是要动摄政王身边之人。”
轩辕长倾眼底倒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谢文远果然有耿直不阿的胆识,不枉他破格提拔。忧的是,会是什么事又牵扯到柳依依?莫不是夏侯云歌被下毒一事?
“到底怎么回事!”轩辕长倾冷声问道。
“依依姑娘身边的小玉,敲响了登闻鼓。状告依依姑娘投毒,毒害王妃。”东朔赶紧回道。
轩辕长倾还没惊讶,倒是轩辕景宏急声道,“什么?柳依依下毒毒害摄政王妃?”
“只是误会。”轩辕长倾脸色沉郁恍如那多日未见晴日的阴雨天空,“皇兄,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
轩辕长倾将手中的伞塞在轩辕景宏手中,丢下这句话,便和东朔匆匆而去。
轩辕景宏想要唤住他,人却已走远,竟是用了速度极快的轻功。
轩辕景宏摇摇头,“如此在乎柳依依,何不收房,也能成全一桩美事。皇弟,你羞于启口,不如皇兄来成全你。”
作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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