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行落下地来,一句废话也没有说,径直一道念动力对着司马恪席卷了过去。
司马恪勉强借着电流的磁力,往斜后方疾退了一步,但电流大幅度减弱的情况下,速度已经跟不上念动力的速度。身上的外衣嗤啦一声被撕下一大片,右手手臂嘎吱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也被拧成了一段歪歪扭扭的形状。
反异能药剂的效果并不是立竿见影的,要完全发挥作用,必须等上一段时间。但是以他眼下的这种实力水平,赵景行和零随便哪个人要杀他都绰绰有余。
赵景行之前已经被司马恪逃过一次,现在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斩草除根的大好机会,毫不停顿地继续出手,但是就在这时,他身上带的通讯设备嘀嘀地响了起来。
刚才他和司马恪战斗的时候,通讯设备已经响过很多次,只是那时候他对着司马恪,只要稍稍一有疏忽闪失,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再心急如焚也不敢去接电话。
这时候无线电再次一响起来,他顿时把眼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要杀司马恪虽然重要,但是和夏然的状况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赵景行立刻拿出通讯设备来一看,果然是朝临基地那边的来电,却是夏均的。他的一颗心脏顿时悬到了喉咙口,微微颤抖着手,接通了电话。
“公子!”听筒那边立刻响起了夏均几乎快要崩溃的声音,语无伦次,“我打你多少个电话了你都不接!姐出事了!现在在医院,出血出得很厉害,恐怕是要早产……总之情况很危险!你赶紧回来!”
他话没说完,赵景行一把扔下通讯设备,一声轻响,他已经在原地消失了身影。
夏均的声音很大,零在赵景行旁边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不能瞬间移动,便立刻从空间容器里面挪出一架飞行器,跃上驾驶座,飞行器轰地一声冲上天空,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往浮空岛的方向疾飞而去,转眼间也在天边消失了。
两人都没有再去理会就在他们对面的司马恪。
一片焦黑狼藉的空地上,只剩下司马恪一个人站在那里,微微仰着头,望着一片狂风呼啸黑云翻滚的沉沉夜空。
在赵景行停手接电话的时候,他本来已经打算趁机先逃走,结果紧接着就发现根本没必要逃。电话那端只传来了一个消息,那两人二话不说,毫不犹豫丢下他就赶回去了。
他的目光遥遥地落在赵景行和零消失的地方,目光里既没有对于自己眼下境况的挫败和绝望,也没有对于能够死里逃生的窃喜和庆幸,只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之意。
长天寥落,四野荒凉,他的身影在那广袤的黑色荒野上,显得无比渺小和孤独。仿佛这几万里辽阔无际的大地上,数千年漫长无尽的时光中,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
什么时候,他也会为了另外一个人的生死安危,放下眼前哪怕再重要的事情,不顾一切地赶回去?
……
赵景行瞬移回朝临基地,直接把位置定到了医务处妇产科外面的走廊上。那里还围着不少人,他刚一出现在走廊里,险些撞上正刚刚挂断电话的夏均。夏均一看见他出现,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只差没有扑上去。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赵景行一把抓住他的肩头,脸色白得像是幽灵一样,落在夏均肩上的那只手也是骨节发白,毫无血色:“她在哪?”
“在分娩室里面,林妹妹说她要早产了!但是情况很不好,因为她……”
夏均说到这里,心下一阵强烈的疼痛、愧疚和自责霎时间涌了上来,这一句话硬生生断在喉咙里,没能说下去。
夏然的身孕本来一直状况很稳定,母体和三个胎儿都发育得非常健康,虽然多胞胎早产率很高,但林涵之之前说过以她的情况,正常地足月生产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可是眼看着朝临基地的危机已经过去,偏偏就出了那一次意外!
当时爆炸产生的猛烈冲击波,就已经对夏然的子宫造成了严重的冲撞和震动,再加上他情急之下扑倒夏然的那一撞一滚,也不可避免地压到了她的腹部。
七个多月怀着三胞胎的肚子,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连续折腾,夏然当场就出现了大出血,被他送到医院里面急救的时候,林涵之一眼就看出她肯定要早产了。
当时他就该早一步发现那个偷袭的金钻王冠士兵,当时他就不该答应让她上战场,当时他就该早一步带着她进入防空掩体……这全是他的错,是他太无能太没用,没有保护好她。夏然被精心照顾了七个多月,没有出过一点事情,但是一到他这里,他就害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赵景行眉头一蹙,正要继续追问,分娩室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满是极度的痛楚,正是夏然发出来的。
赵景行全身猛然一颤,心脏犹如被这一声惨叫紧紧攥住,疼得连呼吸都一瞬间停滞。他也顾不得许多,立刻以念动力给自己从头到脚做了一遍无菌处理,打开分娩室的门冲了进去。
里面的医生护士们被他吓了一大跳,赵景行没有理会他们,直接冲到产床前。
夏然躺在产床上,全身衣服和长发都被大汗湿透,脸色惨白,双手死死地抓住床沿,已经痛得神智模糊。一看见赵景行进来,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下意识地朝他伸出一只手,忍不住哭叫起来:
“赵景行,好痛……”
她平时即使是在赵景行的面前,也很少这么喊痛,但女人生孩子的疼痛是人类所有痛觉里面级别最高的一种,据说相当于十二根肋骨同时被折断,而且夏然肚子里怀的还是三胞胎,现在无法顺利生产,痛楚更甚,根本就无法忍受。
赵景行心痛得仿佛他的肋骨也正在被齐齐折断,一把抓住夏然的那只手,只觉得她的手一片冰冷,手掌中全是湿漉漉的汗水。低头一看,她下身的床单上全是鲜血,却一点也没有孩子要出生的迹象。
“怎么回事?”他猛然回头,厉声问周围的医生,“她既然不能顺产,为什么不做剖宫手术?”
“因为剖宫手术的风险更大。”林涵之满头大汗地回答,“从其他基地请来的那两名妇产科医生,在朝临基地遇到空袭的时候本来是躲在防空掩体里面,但是那一处掩体被炸毁,两人都失踪了,现在正在派人寻找当中,还没有找到。我们这几个医生没有经验,上次江哥的手术能母子平安已经是运气最好的情况,然姐的情况比江哥还要糟糕,手术比自然分娩更危险,所以不能……”
他说到一半,发现夏然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不再惨叫,而是微弱地喘息着,半开半阖着眼睛,一副像是快要昏迷过去的样子,大惊之下连忙把她叫醒:
“然姐……夏然!不能睡!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继续用力!”
夏然的剧烈阵痛持续了好几个小时,长时间的疼痛折磨再加上失血过多,人也变得越来越虚弱。已经很多次想要昏睡过去,又被周围的医生们拼命唤醒,到这时候真的是没有一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