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事现在倒是可以办到了,有劳姑姑前去安排。”傅绮筝说道。
年锦安问道:“娘娘说的是送那个婢子出宫,娘娘当真要放过那婢子?”
“本宫只答应保她一命送她出宫,没说过会给她自由,本宫还要用她来保蕙颖周全,想那个婢子自己也明白,陈家在宫外的本事也不小,任她跑到天涯海角,取其性命易如反掌,谋害公主这么大的罪,舒嫔岂会留她活口。”
年锦安颔首应道:“如今内府都听娘娘的,奴婢会命内府上报称其暴毙,将其从宫女名册中除名,再神不知鬼不觉带她出宫。”
傅绮筝忽又想起:“说起除名,兵符之事已经了结,倒是该把乔颜忆接回来了。”
傅绮筝知斐珩昱和嘉影将于傍晚离京前往晟宁,遂请旨前去相送。傅绮筝微服离宫,马车一路疾驰往北城门驶去,到了城门外,傅绮筝下了马车抬头一看,那衣衫朴素的背影却是嘉影,若不是嘉懿在其旁边,见二人依依不舍,恐难以相信这竟是大宁的金枝玉叶。
傅绮筝走近唤道:“嘉影。”
嘉影转过头,微笑道:“贵妃娘娘怎么来了。”
嘉影的泰然自若的样子让傅绮筝心下更是一阵唏嘘,此去流放,不知归期,换做他人应是怆然涕下,却见她这般随和。
嘉懿忙说:“绮筝这身打扮,快别喊娘娘了。”
“那就叫嫂嫂吧,这次离开,也许再也回不来了,现在不叫以后就没机会了。”嘉影看着傅绮筝道,恳切道:“还没恭喜嫂嫂呢,嫂嫂,妹妹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颐华之位还望嫂嫂当仁不让,嘉影祝嫂嫂与兄长举案齐眉、白首到老。”
“姐姐放心,王氏的后位此番是保不住了。”嘉懿又抱怨道:“姐姐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兄长真狠心,怎么能让姐姐跟着去。”
“是嘉影自己所求。”傅绮筝轻叹,娥眉深锁,“嘉影,你又是何苦要跟着斐珩昱去晟宁。”
“是啊,晟宁那么远,从小就不曾与姐姐分开过,如今却要相隔千里,相见亦无期。”嘉懿不舍道。
嘉影却是毅然说道:“我既已嫁入斐家,当与斐家荣辱与共。”又笑说,“更何况珩昱离开平京,我还巴不得呢,至少能离她远远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倒也成全了我与珩昱远走高飞。”
嘉懿不解:“姐姐说的她是?”
傅绮筝缓缓说道:“陈兮萦。”忽然又万分惊愕,“书信之事难道是她所为?”
嘉影说道:“珩昱的随从小武说那些信本是他去送的,但每次都碰见陈兮萦的侍女好心帮他转交,小武知道他二人之间的情分,也就同意了,信也的确送到了,只不过应是陈兮萦誊抄之后送去的。”嘉影不禁苦笑,“她留着亲笔信怕是就等着那一天,只是我不知她为何要这样做,珩昱的一片真心却换来她这样的报答。”
嘉懿骤然大惊:“陈兮萦,不就是舒……”
傅绮筝点了一下头,想起曾在御花园的那一幕,舒嫔贴身宫女手里的信和当日的慌张,背后隐藏的竟是这样一个局。舒嫔报复斐家的原因傅绮筝心下清楚,却想不到她竟会利用斐珩昱。
嘉懿怒道:“姐姐为何从没提起过这些,斐珩昱他怎么能这样对姐姐。”
嘉影淡然道:“当初是我硬逼他娶我的,他心里有别人,容不下我也在情理之中。”
“那姐姐还要跟着他去晟宁,就该让他一个人在那北国之地自生自灭才是。”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他心里有没有我,我都应与他同甘共苦。”嘉影又看着傅绮筝笑了笑说,“说不定日子已久,也能和嫂嫂一样守得云开见月明,更何况珩昱心里只有一个,不像兄长身边有那么多。”
嘉影忽又内疚道:“这次是珩昱对不起嫂嫂和妹妹,我代他向你们赔罪。”
嘉懿微微皱眉:“姐姐,咱们心里都清楚,这场阴谋岂会是他一人所为,如今倒好,他担下一切,让那主谋逍遥法外,连累姐姐要跟着前去受苦。”
傅绮筝转眼看见城门里面斐珩昱一身布衣,由两名官差押着徐徐走来,说道:“来了。”
嘉影一见斐珩昱,快步走过去,仔细看了他一番,关切道:“你怎么样,在牢里他们有没有为难你,有没有受伤。”
嘉懿看着那处冷嘲道:“他是太后的亲侄,谁敢伤他分毫。”
斐珩昱一见嘉影便沉了脸色斥道:“你来做什么。”
“我要和你一起去晟宁。”
斐珩昱板着脸厉声道:“你疯了。”
嘉影却笑说:“我才没疯,晟宁是大宁龙兴之地,母后的故土,此番难得有机会能去看看,正好。”
斐珩昱阴沉着脸色,未言,从衣袖中取出一封折好的信笺递给了嘉影。
嘉影欣然打开来一看,却骤然失色,愣住。
“有了这个,你就能继续做你的长公主,也不用再受我斐珩昱拖累。”斐珩昱说完便移步前行,不再理会愣在那里的嘉影。
嘉影回过神来,朝着斐珩昱的背影怒然吼道:“斐珩昱你凭什么休我。”
傅绮筝顿然一惊,那一封,竟是休书。转眼间见嘉懿已然怒不可遏,几欲上前向斐珩昱讨个说法,傅绮筝忙拉住嘉懿的手腕,对其轻摇了摇头,嘉懿这才强压住怒火,站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