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入城,通过了瓮城了,陈文便直奔江南江西总督衙门,那里将是他的行辕所在。至于南京的皇宫,早就改建为江宁满城,康熙的《过金陵论》一文中写道:“昔者凤阙之巍峨,今则颓垣残壁矣!”
不过到了后世,我大清又不承认毁掉南京明故宫是他们干的,而是声称是太平天国干的。陈文真的不能理解,以洪秀全的骄奢淫逸,假设那时明皇宫尚在,他又怎么会去将两江总督衙门改建为天王府。到了清末,我大清连栽赃都不带动脑子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当然,即便是皇宫尚在,陈文也不方便将那里作为行辕所在,甚至连参观都容易被世人所诟病。毕竟,满清尚在,哪怕今番的大捷已经打断了这个野蛮人部落的脊梁骨,但只要一天没有将其彻底覆灭,他就绝不能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陈文踏入总督衙门,原来的主人马国柱早已自杀身亡了。根据报告,城内的大批官吏在最近的这两天也成批成批的逃出城去,甚至就连绿营兵也是如此,马国柱在此之前已经基本上失去了对督标营的决定控制,想管都管不了了,再加上明军舰队锁江,也难怪喀喀木会出此下策。
江宁满城的拆除工作已经上到了议事日程,强拆专业户刘大和他的工作组已经提前完成了杭州满城的拆除工作,陈文打算让他继续到南京来监督拆除江宁满城的工作,一事不烦二主嘛。
对于南京上游和下游的收复工作,一共六个府,陈文计划出动大兰师和四明师分兵攻取,望风而降是最好的,至于顽抗者,格杀勿论,就这么简单。
当天下午,两个骑兵营配上一个骑乘步兵营出发,去追击那些八旗溃兵。修整两日,陈国宝和马信也帅军出征,不过在此之前,紧邻南京的太平府和镇江府就已经认清了形势。陈文给那些绿营的条件是接受改编,参与通海案和作为南京一战的援兵必须接受处罚。另外,严禁他们截杀八旗溃兵,以防这些家伙杀良冒功,给周遭百姓造成更大的危害。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先是出逃的八旗军在常州府再度被追击而至的明军击溃,接下来如狼似虎的明军铁骑更是连战连捷,八旗溃兵一面忍饥挨饿,一面还要在建制混乱的情况下与明军交锋,长江上更是早有明军的舰队严阵以待。没过数日,这支从南京出逃的溃兵就彻底宣告覆灭,能够逃回江北的不过数百人而已。
接下来,南京上游的太平府、宁国府和池州府先后归降,南京下游的镇江府、常州府亦是如此,各地官吏、绿营多有逃亡江北,也无形的削弱了当地的坚守意志。而当马信的大军进抵苏州城下,满清在此前的南京之战中立下大功的苏松提督张天禄服毒自杀,戴罪立功的江宁巡抚张中元及大批官员自缚出降。
南直隶长江以南的各府县尽数光复!
池州府投降后,没过几天,范文程派出牵制的大军也向西撤退,与明军脱离了接触,湖广方向的威胁迎刃而解。
倒是孙可望,这一次却并没有出兵骚扰。陈文根本不相信孙可望会突然良心发现,产生出相忍为国的情怀,只是他也同样无从得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难道说,因为他的攻势太过迅猛,孙可望还没反应过来不成?
长江以南光复的同时,长江以北的一些府县的官吏、绿营将领也纷纷派出密使到南京向陈文暗通款曲。甚至一些急于表忠心的更是直接表示,只要江浙王师渡过长江,他们立刻就剪了鞭子反正!
如今形势一片大好,陈文也有计划出兵北上。北伐,还远不到时候,一旦过了淮河,清军骑兵的骚扰能力直线攀升,粮道的问题一天解决不了他就一天不能出兵。毕竟,对陈文而言,有威胁的敌人和潜在对手不只有满清一个,须得以求稳为上。但是淮南水网纵横,可以先行出兵攻取,作为北伐时的前进基地。
现在长江下游从江西开始皆在陈文的手中,大军渡过长江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准备等后续陈国宝和马信稳定了当地的之后,抽调部分军队回师南京坐镇,再行引大军北上。反正以如今的满清,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陈文坐镇南京,江南江北的大批士绅、遗民和抗清人士如过江之鲫一般,纷纷赶来拜会。一来是庆贺陈文光复南京、两蹶名王的奇功;二来可以借着道贺的机会来展现下才具,为出仕为官作好准备工作;而三来则是混个脸熟,同时打探一下陈文的口风,看看他对日后的施政是一个怎样的倾向,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比之那些怀揣着各式心思的人们,平源的想法很简单,他抛下了义军与几个熟识从太湖之畔赶来,就是想亲眼见见这位从率领五百义军为百姓殿后开始,一步步崛起为如今明王朝实力最为雄厚的强藩的传奇人物,仅此而已。
南京,他当年来过不止一次,每一次都会对这座千古雄城,明太祖朱元璋的龙兴之地发出由衷的赞叹,可是今番前来,秦淮河畔早已没了莺歌燕舞,反倒是化作了一片片的粮田菜地,只是其中的一些却连收获却也无人去做,只能就这么烂在地里。
原因他听身旁的这个同年说过,清军南下,南京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大肆屠戮,繁华自然渐行渐远。至于无人收获,却是因为通海案起,济尔哈朗更是为大军征调了大量的辅兵所致。战场上刀枪无眼,更何况辅兵在清军中往往连口饭都饱饭都吃不上,却还要承担高负荷的体力劳动,人丁损耗自是少不了的。
“在下风闻,会稽郡王在江浙大力恢复民生,江南旧日盛况,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平源对陈文很有信心,不过同行的熟识们却大多心怀忐忑,以至于此番畅想。一时间,附和之声却是寥寥无几,众人的面色更是颇有些尴尬。
然而,就在这冷场的当口,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平源的一个熟识的余光扫过,正看见车窗里面的那老者和妇人,当即便指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发出了“啊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