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军的不断推进,江浙明军的骑兵不断的向东压缩,直到距离沅州州城向西二十余里处下寨,连营三十六座之多。至于之所以选在这里,乃是因为江浙明军的主力正在沅州州城。
沅州州城,正在潕水的自西北向东南与自西南向东北的拐角处,兼有自北向东西两个方向的护城河存在,地利上对守军是颇为有利的。这座城池是北宋新党宰相魏国公章惇镇压辰州、沅州骚乱时的手笔,为镇压叛乱而建,自然是坚固非常。后来历朝,更是多有修缮和加高、加固,到了乾隆六年时甚至已经达到了周长5000多米、高10米、厚5米,修炮眼736个的规模。
孙可望很清楚,陈文选择在此处安营扎寨,正是因为这座有着“滇黔门户、全楚咽喉”之称的所在乃是连通贵州和湖广两地的大门。抢先一步占据此间,孙可望就会如同被人掐着咽喉,继而在窒息中慢慢死亡。
“陈文那厮狡诈多智,凶猛异常,他带来的那几个部将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宿将,就连八旗军都屡败于其手。这次对于咱们秦王府乃是生死攸关的一战,所幸陈文托大,只带了四万多战兵就敢到咱们的地头上与咱们决战,这次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孙可望竭尽全力的想要振奋士气,这一战也确实如他所言的那般生死攸关,毕竟以着他现在的处境,正是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的时候,一旦有个行差踏错,想要借着追究他此前软禁天子、谋划篡位来上位的家伙绝不会在少数。
至于由此带来的连锁反应,无论是李定国、刘文秀,还是永历、夔东众将,亦或是他的这些部将,到时候他都已经完蛋了,就更顾不上其他的了。
“国主所言甚是,此乃前所未有的强敌,更当竭尽全力才是。”
白文选大声附和,他本人对内犯是有抵触情绪的,但是与江浙明军交战却是毫无心理压力。而孙可望此番也是以他为中军主将,负责调控全军。
有了白文选起了这个头,众将也是纷纷出言附和。不比内犯,没有忠君思想掣肘,“西营”出身的秦藩大军上下都是卯足了劲儿来与江浙明军这支“捞过界”的“官军”来决一雌雄,看看到底是哪家更为强大。
“众将如此,孤心中甚慰。既然如此,那就分派任务。明日出游骑继续试探陈文的虚实,不出意外的话,后天一早出兵与其决战。届时,白文选主中军、马进忠负责左翼、冯双礼负责右翼,孤亲领驾前军作为尔等后盾。另外,武大定、张胜,你二人选七千铁骑绕道后路,夺取沅州州城!”
“末将等谨遵国主号令!”
沅州州城现在是陈文的大营所在,粮草皆屯集于此,两军决战,陈文自然是要越过潕水的,届时后路大营被夺,军心必受影响,秦藩大军的胜算便会再上一层。
孙可望算得清楚,更在于盘踞多年的他们对此间地理环境的了解程度远胜于初来乍到的江浙明军的自信心。
第二天,秦藩大军的骑兵四出,与江浙明军在潕水西岸展开了大范围的骑战。秦藩兵力雄厚,称得上是倾国之兵而来,骑兵的数量实在不少,比之江浙明军的骑兵乃是有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的。
然而,经过了与满洲、蒙古、汉军八旗以及那些精于骑射的北方绿营的常年征战,骑兵战斗力的提升速度虽说是比不上步兵,但却也早已今非昔比。潕水西岸,明明是江浙明军的骑兵数量要少得多,但却始终在压着秦藩的骑兵打。
“看来岔路口带来的损失不轻啊。”
潕水东岸的沅州州城里,陈文站在一处小楼上拿着望远镜遥望远处的战场。他记得,从前西营的骑兵在各路流寇中也算是出挑的,虽说时间长了,生老病死,再加上伤残和战损,但也总会有新生力量的加入。可是现在,这骑兵的单兵素质,看上去好像几年前的江浙明军那样,无论是个人武艺、骑术,还是骑兵之间的配合,都显得颇为生疏和僵硬,看上去有些像是心理素质上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响所致。
“大帅所言甚是,看来四年前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愈合如初啊。”
岔路口之战发生在永历七年,至今已有四年的光景了。这期间,李定国倒是在两广地区大战小战的很是打过一些,但是秦藩除了那次对柳州的不成功的突袭外,大战就只打过一次常德,还是以失败告终。兵力上甚至比此前还要更多一些,但是新兵却无法与西营老兵和那些改编的明军老兵相比,战斗力体现到了骑兵上面,下降是不可避免的。
相较之下,江浙明军这几年从没有停止过与清军的作战,南方绿营、北方绿营、汉军八旗、蒙古八旗、乃至是满洲八旗,从来没有停止过,光是满洲八旗就交锋过三次,长期与战斗力强劲的对手作战,而且还能屡屡取胜,再加上操典的存在使得更为合理的训练能够普及化。此消彼长之下,自然是要比如今的秦藩骑兵更为善战了。
“骑兵如斯,那咱们便无需在此处继续看下去了。让前面的斥候查探清楚些,关键还是要看看孙可望还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才是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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