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江浙明军,从新兵训练营里走出来,他便被分配到了豫章师下属的骑兵营。没能赶上两蹶名王、没能赶上收复南京,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但是镇守江西的重要性却是豫章师的每一个将士都能明白的,因为在大军取得这些辉煌战绩的同时,他们也切切实实的在抵制着孙可望那个混蛋的压力。而到了今时今日,正好把这笔账讨要回来。
“混蛋,居然跑了。”
孙可望绝尘而去,他在乱军中怎么可能看得到,可是待他们真的杀到秦王的大旗之下,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这份怒火自是勃然而起。须知道,他们可是第一队杀过来的,连他们都没看到孙可望的影子,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别叫那混蛋跑了吧,还是先把这大旗砍倒了再说吧,夺旗也是大功一件,别弄丢了啊。”
说话之人乃是一个前江西绿营的军官,比他晚投效个半年,现在是他这个百人队的副队长。平日里沈家宝不是很瞧得起这个前绿营军官的,总觉得这厮跟他们这些始终在抗清的义军要低上一个档次,不过看这厮平日里的好说话,再看这厮在战场上与敌骑搏杀时的奋勇,尤其是一同上阵搏杀的交情,感官上也是大有不同了。
“对,先把大旗砍了,咱们也别闲着,看见那边了吗,好像是个军官,捞不到大鱼,捞一条小鱼也能扛饿。”
秦王国主的大旗轰然倒地,大军的崩溃更是再进了一步,呼天喊地之中,除了越王会妖法,更是多了秦王已经被杀了的绝望呼号,这支曾经烜赫一时的秦藩大军算是真的没得救了。
大军崩溃,群胆尽丧,已是人力所无法扭转。滚滚向西的洪流背后,陈文在步兵追击的同时也将骑兵尽数撒了出去,甚至就连越王府的卫队也是如此。而他则带着作为预备队的丹阳师的那那两个步兵营返回去修复潕水上的浮桥——大军的粮草好容易运过来,俱在沅州州城里面,总要确保这粮道的通畅。
这边大军崩溃,东岸的武大定、张胜也带着骑兵原路返回——他们一样不知道是怎么输的,但是输了就是输了,结果如此,他们虽是骑兵集群,但是留在此处也同样危险,尤其是江浙明军的骑兵在前几天的骑战中已经证明了他们更为强悍的实力。
浮桥很快就得以恢复,主力部队追杀到了大营,一路上俘获了不少的秦藩将士,旨在他们同样是抗击满清民族压迫的勇士的原则,陈文没有如对待绿营兵那般对待他们,只是要他们把武器全部上缴,私人财物则可以自行保存,不过人却还是要在俘虏营里呆着,释放却还是要等到陈文的命令下达。
“大帅,这就是当年两蹶名王的那支西南王师?”
入夜时分,主力部队已经占据了孙可望的大营,开始在此进行休整,唯有骑兵还在不依不饶的追着那些西南明军。
吴登科久在赣西,他率领的豫章师始终是西线面对范文程和孙可望的擎天一柱,这个师一级单位更是因为要直面孙可望的威胁而在最早组建起来的。吴登科在赣西坐镇的这几年,并非没有与孙可望出现过军事冲突,但那也就是仅限于关城外的数十人规模的械斗而已,像现在这样的列阵而战却是从未有过,哪会想象得到这支强军现在面对他们时会是如此的无力。
“主帅不一样了,孙可望的内政能力极强,以着两个穷省支撑几十万大军,也是颇有才具的。但是指望他在指挥作战上能有多大的建树,却也是不太可能的了。”
这场战事,其强度不低,但是实际对江浙明军的压力却要差上太多。主帅的能力是一个问题,但却并非是决定性的。
“永历七年的岔路口之战,虽说对鞑子也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但是秦藩主力损失甚众,尤其是驾前军,那些都是孙可望的核心武力。这几年下来,晋王好歹还在两广打过几仗,有胜有负,但是秦藩,呵呵,就打了一场常德之战,还输了。老兵比例下降严重,新兵训练了几年,并非不能上阵,但却总是少了那份用血淬炼出来的意志和用累累尸骨堆砌起来的经验。”
军队训练再好,没上过阵,没见过血,始终是要差上一个档次。遥想当年,陈文之所以能够迅速的在浙西站稳脚跟,说到底还是四明山殿后战打出了气势,那时的南塘营靠着胜利来实现了军队战斗力的升华,彻底凝聚了整体的意志,否则就算是再好的机会也未必能把握到的。
“再有就是指挥问题的存在,战象和罗罗,这些都是西南王师赖以破阵的杀手锏,要是本帅,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点再将其释放出来,而不是像孙可望这般平均的分给各部,妄图全面碾压。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说到这里,陈文却是叹了口气,并非是想到如果换个主帅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果,而是说到底这些人也都是抗清的军队,如今却因为上位者的野心而投入到不必要的内战之中,实在是有够可惜,尤其是那些战死的将士。
“末将觉得,归根到底,这些年西南王师在战术上始终没有一个进步,依旧是固步自封。就算是鞑子,好歹也是跟咱们江浙王师打了几年的仗,战术上就算跟不上,但也是有所了解的,起码一直在努力应对,而孙可望则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战法上还如此强调个人武勇,对上咱们江浙王师,也只有这死路一条。”
陈文多年来与清军交战,代差的存在使得双方的力量等级终究是存在差距的,西南明军在永历六年时虽然战力强悍,但那也只是面对清军而已。况且孙可望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却还是妄图靠着战象、罗罗来对抗江浙明军这支准近代军队,被近代化的浪潮淹没也是没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马信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众将也是纷纷表示了认同。江浙明军从永历四年开始,没有一年不在战斗,少的时候一次大型会战,多的时候半年就打上一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军队不断的战斗,不断的获得胜利,在积累战斗经验的同时,也在不断的革新战法,使军队的战斗力越来越强。由此一来,此消彼长之下,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以末将之见,就算是那位晋王来了,对上咱们江浙明军如今的战阵,也只有一个败字可写。北伐中原,光复汉家江山,说到底还是要看咱们江浙王师,还是要看咱们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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