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军旗抬旗上来的奴才,反倒是爬到了不少满洲上三旗侍卫的头上,不满是少不了的,奈何顺治对刘成信任有加,这里面更是少不了千金买马骨,向其他汉军旗和汉人示好的用意,侍卫不满也就只能让他们忍着去了。
“奴才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起来,这世上便没了汉军旗刘成,反倒是多了一个满洲镶黄旗的刘佳成。对此,刘成可谓是欣喜若狂,因为有了这个身份,他才有独立率领一支新军作战的可能,否则不是赞画就是率领绿营或是普通的汉军八旗,这一切的努力也就不可能再有足够的回报了。
封赏仪式举行完毕,庆功宴开席,刘成这个满洲镶黄旗的梅勒章京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满洲八旗的簇拥,甚至可以说已经是冷遇了。不过,没有满洲八旗在旁,刘成也正好与朱之锡在边上窃窃私语了一番,把大事确定下来才饮酒作乐。
庆功宴后,八旗权贵以及参与新军编练的相关官员都没有回家休息,反倒是被顺治留在了宫中。饮过了醒酒的茶汤,原本已经在庆功宴开场前就得到了通知的他们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精神,而这番会议的内容,其实在场的权贵、官员们也都很清楚。
“新军大获全胜,本是可喜可贺之事。奈何被打败的只是吴三桂那个背主忘恩的奴才,浙匪陈文的大军依旧在淮河南岸,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有骑兵越过淮河去窥伺淮北的山川走向。”
顺治所言的事情皆是权贵们知晓的,江浙明军的大军没有渡过淮河,但是细作和探马却从来没有少过。从收取淮南至今,陈文摆明了就是在整顿南方,好在北伐时有个安稳的大后方。南明内斗频仍,这是没有办法的,但是对于满清来说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他们早就完蛋了,哪有编练新军,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机会?
“根据情报显示,浙匪这两年虽然没有扩充太多的师,但是地方驻军却一点儿也没有少扩编过。刘爱卿说过,浙匪扩军,正常的顺序是新兵进入训练营,出来补充地方驻军,而地方驻军的优异者则补充到战兵营。陈文麾下已经不下三十万大军了,扩编也是轻而易举的,而新军只有这一万多的兵马,这是绝对不够的!”
新军扩编,正是议题的核心所在。打败了吴三桂,不过是缓了口气,避免了陈文北伐前他们在北地遭逢各路地方实力派围攻的可能。但是,陈文的威胁日趋迫近,他们已经耽误不起哪怕一天的时间了,必须尽可能快的定下新军扩编的大计,否则也就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
“皇上所言甚是,奴才以为,新军战斗力强劲,浙匪必不能与之抗衡,现在所缺者无非是数量而已,还当尽快扩编。”
济度是新军的总办大臣,这支新军更是让他得到了****的世袭,这是他的隐形实力,更是日后在朝中呼风唤雨的本钱,新军扩编,哪怕他的权利必然被局限于第一支新军之中,无形的影响力可却还是会渗透到其他新军之中。
镶蓝旗的旗主如此,其他权贵们多有表示赞同的,就连那几个因循守旧的宗室也是呃呃不语。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渭南一战,八旗军旧式战法被吴三桂的西班牙方阵完爆,全程都是拖后腿的,就连富绶这个旗主王爷也被连累,他们自然也就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权贵们纷纷表明了态度,对此顺治很是满意,继而看向刘成,后者出言附和,但却也没有脱离扩编一事。只是说到此处,扩编已成定局,朱之锡则站了出来,将此事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上面。
“皇上,臣以为新军之所以能够大败吴逆,首要在于八旗军的兵员较之汉人更为善战,但旧有战法已不足以为八旗劲旅所使用,如新军那般,师法泰西,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方可保大清江山社稷永固。”
明朝后期,学习西学乃是士人之中的时尚。明廷为求在辽东战场上取得优势,更是购置了大量的西方武器,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的便是红夷炮,满清在于明王朝的战争中也多有缴获和自制这种兵器。
现在还不是那个被满清禁锢思想长达两百年的时代,新军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朱之锡等维新党便在鼓吹士绅要开眼看世界,八旗权贵中有意于新军者也是多有从旁响应的。此间朱之锡将开眼看世界提升到了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高度,有了新军这个明证在侧,已然是如同惊雷般的时代怒吼了。
“朱尚书言之有理,朕深以为是。新军就是泰西战法胜于中国战法的明证,而要建立使用西法的新军,泰西的机械也是少不了的。这两年工部衙门购置良多,再加上前朝添置的,数量不少,只是管理和工匠使用上还停留在旧有的方法,实在拖慢了武器装备的生产速度。”
“朕这些日子想过了,与汤玛法也多有了解泰西武器制造的一些工坊的制度。朕决定,在天津卫城建立天津机器制造总局,生产水力、风力机械,尤其是新军所需的武器、甲胄,也改由机械制造,以供新军所需。”
现在的工部衙门,坐拥大量的工匠和机械,损耗惊人不说,生产速度也像乌龟那般,新军这两年都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扩编,除了八旗传统的阻力,武器、装备的更新换代速度也是制约其发展的一大因素。
事实上,在座的权贵、官员们都是明眼人,这个天津机器制造总局,说好听了是师法泰西,不过是江浙明军的军工司工坊的一个复制品罢了。如今另起炉灶,其实也只是为了拜托工部衙门的旧制度,从那种腐朽之中解脱出来,才能确保军工生产跟上新军的扩编速度。
然而,这一全新的衙门,顺治任命的总办大臣却并不是维新党的那群人,朱之锡不可能离开京城,张道澄和郝宗福倒是领了协办和会办大臣的职务,只是那个总办大臣却是辽东老臣出身的宁完我,其中的政治意味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嗅到。
“皇上,扩编新军和兴建制造总局,这些都是有利于江山社稷的好事情,但是户部衙门实在是抽不出银钱了,还请皇上发内务府的库银。”
户部一如既往的苦穷,只剩下了北方的半壁江山,满清也不敢横征暴敛,唯恐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非是家底够厚,再加上夺取了朝鲜,财政早就破产了。可光是一支新军就要花费如许多的银钱来供养,一旦扩编,再加上那个制造总局,家底都未必扛得住,更别说是入不敷出的户部衙门了。
然而,对于苦穷,顺治显然是早有预料,听那户部的满尚书啰嗦了个遍,他才不紧不慢的对在场的权贵、官员们说道:“银钱方面,不必担忧,朕已有良策,不日就将有足够的银钱抵京,足敷新军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