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不用害怕,王师照旧在前来徐州的路上。不过嘛,这城里的鞑子不太安分,据说是想要掘开黄河的堤坝来拖延我江浙王师的行程。本官想着,既然各位有心反正,何不在此时立下些功劳出来?”
家丁说罢,扫视一番,众将听过了这番话却无不是脸色煞白。片刻之后,家丁的眉毛皱起,那个中营副将连忙躬身一礼,继而向家丁解释起来,同时也打探起了具体的情况。
副将如此,家丁也没有如何,干脆将情况一一说来。听过之后,这些军官才弄明白,合着这时候苏克萨哈开会原来就是在提防他们这些绿营武将。只是一听要直接与八旗军对敌,却无不是吓得战战兢兢,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根据守门的各部报告,鞑子分了六批,每批两百人,分别从各门而出,由那固山额真带队。现在城里头只有八百个鞑子,而且大多是新汉军和高丽邦子。怎么,各位既要为监国齐王殿下效死,连假鞑子都不敢杀,此前种种,合着是在欺我白景赫不成?!”
作为军情司最老资格的军官,白景赫经验丰富已极,对于这些绿营将领,深知道他们的心思如何。此刻厉声喝问,众将登时便是汗如雨下,更有甚者则是直接拜倒在地,口称死罪,但却并不敢接下白景赫下达的任务。
“一群软骨头的废物,要是有哪怕一个局的王师在,老子还犯得着用你们这些家伙不成?”
心中如此,白景赫干脆也不说话,面上冰寒,整个大帐仿佛都降低了几度。片刻之后,那个副将咽了口唾沫,继而又是一礼,随即才咬着牙应和道:“白将军有令,末将绝无二话,只恐我家大帅安危。”
“正是,正是,我等亦是如此,亦是如此。”
众将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纷纷表明了若非顾及身在行辕开会的徐州总兵的安危早就跟着白景赫去杀鞑子的态度。众将如此,白景赫却也是摇头一笑,继而对众将言道:“尔等以为,既然苏克萨哈今天才定下的计策,本官现在就已经得悉了,那么赵总兵的安全还需要尔等操心吗?”
听到这话,众将猛然想起此事,登时便是一身冷汗。江浙明军能够从苏克萨哈的行辕里获知如此机密,军情司在那里面不是有潜伏人员,就是策反了什么人,一旦想到就连苏克萨哈的行辕里都有江浙明军的人,汗水登时便是哗哗的往下流淌。
“末将等谨遵白将军号令。”
徐州本地有绿营不下万人之众,光是这府城里面就有不下四千,其中一半是徐州总兵的直属部下,剩下的两千分属两个副将,其中的一个也被白景赫策反,满打满算,这徐州府城里苏克萨哈也就只有八百八旗军和一千绿营,仅此而已。
这边行动起来,那边的会议还没有结束。苏克萨哈还在大谈新军的战斗力强悍,清廷必然能够翻盘云云,只是没过一个时辰,便有守门的兵丁来报,大批的绿营正直奔着行辕而来。
“兵变?”
思虑及此,苏克萨哈当即便向那一个总兵和两个副将看去,看到的却也是三张不可思议的神情,唯独是其中的恐惧,却还是让他心中暗自惊诧。
“来人,保护好这几位将军。”
软禁不需要理由,苏克萨哈下了命令,便派人去八旗军的军营调兵,同时勒令行辕卫队以及府中包衣奴才谨守门户,等待援兵。
苏克萨哈的布置合情合理,奈何这支绿营也是有心算无心,直接从城上调来了一门佛郎机炮,直接便将行辕大门轰开。
“活捉苏克萨哈!”
“杀鞑子啊!”
大队的绿营兵冲入行辕,更是分出了一部堵截八旗援兵,城内喊杀声四起,超过三千绿营兵与八百八旗军混战在行辕及其周遭的区域,一时间也是难舍难分,但是等到最后一支绿营赶到,直接对八旗军大开杀戒,战况也彻底变作了一边倒的境地。
“怎么样,鞑子也是人生爹妈养的,不比尔等多三头六臂吧。”
“白将军所言甚是,还是白将军指挥若定,有王师撑腰,我等也算是再世为人了。”
苏克萨哈被俘,城内八旗被一扫而空。白景赫没有犹豫,干脆策动了徐州本地的绿营兵,直接出城向城外的八旗军杀去——不求击败,只要干扰他们,让他们没机会掘开堤坝即可。
三天后,金华师的先锋抵达,城外的八旗军在绿营的骚扰和明军的攻击下向山东方向溃逃。徐州的城池交接完毕,金华师和江都师稍作休整,继续向山东地面进发。而再过了几天,陈文亲率青年近卫师抵达,被一众徐州绿营武将五花大绑着抬来的苏克萨哈已经饿得眼冒金星,见到陈文连句话都说不利搜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黄河,本王就放了你。当然,只要你能从这儿游到对岸就行。”
此言说罢,陈文一挥手,得了命令的徐州绿营武将们便有志一同的吆喝着号子,直接将解了绳索的苏克萨哈从堤坝上扔了下去。
黄河水滚滚向南,涛声震天,苏克萨哈在河上划过了一道抛物线后便掉进了浊流之中。起初,堤坝上的众人还能依稀看到苏克萨哈在河中挣扎,但是没过一小会儿,那留着金钱鼠尾的挣扎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这道翻滚的昏黄之中,再也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