湓口,张宁从州衙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的一张纸如千钧重,但同样有千金般的价值,又看了一眼,他小心翼翼将这张纸收入怀中,一旁等候多时的随从赶紧迎了上来。
“郎主,接下来是要去哪里?”
“走,马上登船,去南昌!”
“啊?郎主,若现在去武昌,恐怕到了那里就是黄昏了,万一宵禁不开城门...”
“马上登船。”
张宁说完便骑上马向城北而去,作为郎主,他行事无需向随从解释,虽然对方说的没错,但毕竟知道的消息有限,而他就知道,南昌城可是向黄州商贾敞开大门的。
南昌实行宵禁是不假,到了晚上当然要关城门,不过城北有小寨,为那些不能及时入城的文武官员提供落脚处,外围有士兵把守以策周全,而只要有了怀里那张纸,他同样能在小寨过夜。
待得明日一早城门打开,他就可以入城办事,早日把事情办妥,就能早日带着货物回西阳,然后再往南昌走上一遭。
在西阳和南昌之间来回奔波,往南昌去时为顺流而下,倒是省时省力,不过要从南昌回西阳就吃力些,不过这没什么,别人想走这一遭,可没那么容易。
西阳王出征之时,没有给将士们捐钱捐物,待到此时,没资格捷足先登!
策马行走在街道上,一条沟渠旁,许多青壮正在清淤,虽然是冬天但依旧能闻到阵阵恶臭,也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腐臭淤泥被挖了上来。
张宁的鼻子动了动,这股味道既熟悉又陌生,当年的西阳城,排水沟渠到了夏天就散发着这种异味,不过自从西阳王上任,一番整治之后,西阳城就大变样了。
当然,那时候西阳王还是西阳郡公,而张宁,当时也只是一个小商贾,随着西阳城的明显变化,他也从一个小采石场东家,变成了如今的豪商。
黄州每年都有工程,每年都需要大量的石料,让采石场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而各种不要工钱的劳动力,让各家采石场的利润最大化。
西阳王做了黄州总管,下辖各州郡也开始新修水利,各家只担心人手不够,不担心石头没人要。而现在,生意已经拓展到黄州以外的地方。
走出北门,来到江边码头,举目望去满是繁忙的景象,新建的码头上挤满船只,大量的石料被人运下来,就近运往江边河堤工地。
这是湓口长江大堤,在官军拿下城池后没多久,主帅宇文温便下令对破损的大堤进行修补,同时整治城内排水沟渠,以免雨季时外淹内涝,导致瘟疫爆发。
每年夏秋季节江水大涨,湓口城很容易遭受水患,虽然修有江堤且历代官府不时修缮,但历经数百年风雨业已破损不堪,而此次的修补,实际上是把烂得不像话的旧堤扒掉,重新修一条新堤。
同时还要整治城内不知淤积多少年的排水沟渠,所需人力,从湓口城居民中调集,没有工钱,但是管一日两餐,而石料自然是黄州方面提供,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黄州的石料商喜极而泣。
尤其消息灵通的张宁,因为岭南道行军出征前,他主动捐钱捐物,所以成为第一批提供石料的商人,每艘满载石料的大船一出发,带回来湓口衙门的签收文书,就能在西阳城换回厚厚一沓流通券。
战事尚未平息,西阳王就修葺湓口长江大堤,许多人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而张定知道一些内幕:就是为了让湓口百姓有事做,不让别有用心之人鼓动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