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如今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许多人在士兵的跟随下走出正门,那是投宿驿馆的过路官员及家眷、随从,如今被带到别处另行安置。
西阳王宇文温站在驿馆正门,看着这些惴惴不安的人离开,驿馆驿丞站在其身旁,满头大汗的介绍馆内那伙人的情况。
昨日,有远赴扬州梁郡上任的荥阳郑善果携家眷抵达悬瓠,对方有公文,所以有资格入住驿馆,今日一早,郑善果一行离开悬瓠南下。
而到了傍晚,有一伙人来到驿馆投宿,为首的年轻郎君声称是郑善果族兄,同样是从荥阳出发,要赶去和郑善果汇合。
他们没有官职,也不是奉命公干,自然没有公文、凭证,不过驿馆并不是非官员不得入住,所以具体情况还得具体说。
这年头,上任的地方官有亲朋好友投奔是很正常的事情,而新任地方官到任后也需要自己人来帮忙,有的人是带着数百上千的部曲,而有的人则是呼朋唤友。
驿丞长年累月迎来送往,这样的事情见多了,所以对方的说辞,他能接受。
为首的那位年轻郎君谈吐间颇有世家子弟风范,想来不是粗鄙狂徒冒充荥阳郑氏之名,而驿馆正好空闲院子比较多,加上对方又有‘意思意思’,驿丞便让其一行人入住。
反正第二日对方便会离开,应该没什么问题,荥阳郑氏的子弟在河南还是有很多人脉的,小小驿丞犯不着为此得罪人。
“荥阳郑氏?”宇文温喃喃自语,今日中午他在白苟驿确实遇见了妈宝...郑善果,所以对方若真是去和郑善果汇合,似乎没什么问题。
问题在于世家子弟好歹有些眼界和见识,如今驿馆都被人围了,居然不知道暂时服软免得出人命吃大亏,还要死要活负隅顽抗,这是哪门子的世家子弟?
宇文温对门阀政治很反感,但不代表他会否认世家高门的子弟中多精英人才,荥阳郑氏可是隋唐所称“五姓七望”之一的世家高门,其族中子弟若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那...
那就是这些人有问题!
按照先前来报信的将领汇报,他们围了驿馆时,只是喊话让大家听从安排一个个出来,这伙人马上发难想要突围,只是人数悬殊,被困在院子里。
“所以你们何以认为这些人可能是权贵家眷?似乎更像是骗吃骗喝的吧?”
“大王,这些人若是存心骗吃骗喝,就不会舍得向驿馆使钱,而是狐假虎威占尽便宜了。”
“有道理,进去看看。”
宇文温走进驿馆,来到一处院子附近,安州军士兵正隔着院墙和里面的人对峙,他示意那将领过去喊话,让对方马上放弃抵抗投降,不然接下来就格杀勿论。
宇文温不至于蠢到亲自去喊话,否则一不留神被对方一箭射死那就太冤枉了,当然他不是要使诈,所以己方喊话前,先表明了己方的来路。
先前安州军士兵围了驿馆时,故意含糊其辞,以便让驿馆里的人对自己的隶属产生误解,以为是豫州官军来捉拿叛逆。
如今表明了身份之后,院里很快便服软,并要求见主将,说有要事相告。
宇文温依曹操见匈奴使者故事,让那将领接见对方,而自己作为随从站在一侧,片刻后有两个年轻人走出院门,被士兵带过来。
火光之中,宇文温瞥见当先一人的样貌,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这不是宇文化及兄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