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洒在黄河上,映照出滚滚波涛,哗哗的流水声中,位于黄河岸边的水文观测站里鼾声如雷,值守人员此刻正伏案打盹。
一旁等身高的座钟,其指针指到凌晨两点四十五分,而本来只是打盹的值守人员,现在一个个打着鼾,甚至有人从案上滑落倒在地上,依旧呼呼大睡。
窗外水声震天,房内鼾声如雷,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睡得这么香,可见值守人员有多累。
自黄河进入讯期,位于洛州孟津黄河河段的这个水文观测站,里面的人数就没低过五人,工部的吏员们轮流在此值守,每天都要反复观测水文,然后将最新的观察数据上报。
黄河水情危急,朝廷十分重视,而时刻观察水情、判断洪峰是否出现,是值守人员肩上最重的担子,又因为黄河中游地区时断时续的降雨,使得黄河汛期洪峰迟迟未见“现身”。
但河水水位上涨是很明显的。
宛若一道栈桥从岸边伸入河里的水文观测站,靠着“水泥墩”矗立在河边,虽然高度足够保证安全,但汹涌的河水越来越接近“水泥墩”顶部的观测站,让人总觉得观测站已经是被激流包围的孤岛。
历经无数个日夜,在观测站轮值的吏员们疲惫不堪,到了晚上,实在困得不行,伏案打个盹就能睡着。
座钟指针走到两点五十五分,忽然上头小窗一开,“窜”出一只机械鸟儿,“布谷、布谷”的叫着,但这声音被水声和鼾声掩盖,鸟儿喊了一会便“缩”了回去,房里各位依旧沉睡。
指针走到三点整,座钟内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一会,凄厉的呼啸声响起,声音之尖锐,吓得几位打鼾的吏员瞬间跳起来。
有人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有人睡眼惺忪的手舞足蹈,有人惊慌失措的喊着“发大水了,发大水了”,就要往外面跑。
还好房内点着油灯,有足够的光照让大家看清楚所处地方还是“值班室”,大家依旧好端端的。
一人上前将座钟顶部的“按键”按下,极其刺激的呼啸声戛然而止,几位吏员惊魂未定的看看其他人,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这么刺激的整点报时再多来几次,怕是要被活活吓死啊!
时间为三点多三分钟,是该观察水位和流速了,吏员们分工协作开始干活,其中一人尿急,和同僚说了一声,打开门走出房间,到外面撒尿。
门刚打开,一阵水汽迎面扑来,那吏员抹了把脸,一手去扶栏杆,一手去解裤带。
外面风大,他当然要背风撒尿,扶着栏杆站稳身形,刚把那话儿掏出来,却被眼前情景吓得一哆嗦,尿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白茫茫一片的黄河水,距离他的脚下好像没多少距离,波涛汹涌之中激起的水汽,已经扑到他的裤腿。
而一个小时前,也就是两点整时,黄河水位哪里有这么高?
看着眼前这明显大幅上升的水位,吏员愣了愣,把命根子收回去,拔腿就往房里跑。
“洪峰出现了!”
“洪峰出现了!”
同时有数声惊呼响起,值守的吏员们通过看测量仪器和肉眼直接观察河面,都发现黄河水位大幅上涨,这就意味着大家“翘首以盼”的黄河汛期洪峰,终于现出狰狞的身形。
经过短暂的惊慌后,一人爬上阁楼,掏出两团棉花将耳朵塞住,深吸一口气,握着警报器的摇把,随后奋力摇起来。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