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权力斗争角度来说,他应该阻止这门婚事,但他仔细想过,觉得没必要。
就算你们翁婿联手又如何?想改朝换代?做梦!
宇文温觉得自己没必要刻舟求剑,他在位多年,苦心经营,培养儿子们挑大梁,架设起来的一整套权力运行体系,还有各种后手,根本就不是一场宫廷政变能推翻的。
哪怕将来杨济“窝里反”,也不怕。
他活着时,没人能翻天,他“崩”了,儿子也一定能坐稳江山。
若儿子实在不争气,被人趁虚而入,那大不了打内战。
然而,能在内战中笑到最后的,依旧是他的儿子,和“儿子”!
这样的信心,宇文温还是有的,所以,纠结于一场婚姻,只会显得他心胸狭窄。
当皇帝,确实要提防有人造反,但一听到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没意思。
见着杨济一脸愁容,他不再多说什么,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结账,走人!”
。。。。。。
傍晚,英国公府,惴惴不安的杨念云来到父母面前,今日她以买书为名,到书店和“梦中人”私会,知道婚事成与不成,就在父母的一念之间。
现在,父母叫她过来,恐怕是要宣布决定了。
想到这里,杨念云的心跳加速,即有期待,又有些担心。
她就担心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毕竟自家和李家基本没什么私下往来,父亲好像和唐国公也没什么私交,万一....
杨济看着低眉顺眼的女儿,想想今日在书店所见,还有天子说的一番话,只觉得头有些痛,竭力稳住情绪,问:“今日你去书店了?”
做贼心虚的杨念云,听父亲提到‘书店’,说话都差点说不利索:“嗯,女儿..女儿去买书。”
杨济缓缓说道:“书,让下人去买就行了,京城里纨绔子弟多,你就带着一个侍女出门,不好。”
“阿耶,街上都有警察的嘛,再说,还有侍从远远跟着的..”
杨济见女儿跟自己装聋作哑,觉得头更痛了,坐在一旁的冼氏,见着父女交谈,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心中纳闷。
女儿平日也会偶尔出门散散心,有侍女陪伴左右,还有侍从远远跟着以防万一,所以夫君并不反对女儿出去,怎么今日忽然纠结起这件事了?
见着谈话有些偏题,她干咳一声,杨济听了,心里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开口说:“前几日,唐国公,托媒人上门,为他家二郎君求亲,这件事,想来你也知道了。”
心如鹿撞的杨念云,低着头,期期艾艾的说:“是..女儿听阿娘说了...”
“那媒人把李二郎说得是天上有、地上无,为父和你母亲又找人打听,打听那李二郎的情况,觉得还行,人呢,样貌端正,身体健康,也没听说有什么恶行,如今在宫里做侍卫,表现,还是不错的。”
杨济说完顿了顿,再说:“这门亲事,也算是门当户对,为父与你阿娘商量过了,觉得还行,现在,你意下如何?”
杨念云听到这里,差点脱口而出“女儿愿意”,好歹把话“吞”回去,稳住心神后说:“女儿..女儿都听阿耶、阿娘的...”
杨济闻言,看看冼氏,见夫人点点头,又看看低头不语的女儿,百感交集,话到嘴边,徘徊许久,却说出不来。
唉,女大不中留,这门婚事是福是祸,全看天意了。
他如是想,又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既如此,这门亲事,为父,就应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