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立难安地等到白小红回来,问她黑扣的下落,她歪着头想了想说:“不知道啊,很普通的一个东西,谁知道扔哪里了,你再找找吧。”
我有点恼怒地说:“平时老见你拿着玩,用的时候你就不知道了。”
我妈出来打圆场说:“什么扣子呀,没有再去街上买几个,还为这事生气哩,鹏鹏现在的气性也大了。”
我去看白小红,发现她也在看我,眼睛里带着似笑非笑。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刻意去找那枚扣子,可是真的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不见踪迹,而且白小红也奇怪的很,隔三差五往唐涛家里跑。
每次我问她去干什么,她都理直气壮地说:“玲玲是我好朋友呀,没事找她玩玩不行吗?”
我没好气:“以前怎么不见你找她玩,现在他们家这事那事的,你光往那儿跑啥?”
白小红也气鼓鼓地说:“以前不是你们家跟唐涛他妈不和嘛,现在他妈也不去他们那院了,我去怎么了?”
我看着她说:“还你们家,你是哪一家的呀,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跟我们不一家了?”
白小红气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跺着脚说:“高鹏,你现在太无理取闹了,什么事都值得这么大吵大闹的,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这句话,人已经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
我颓然坐进沙发里,觉得胃里都是一阵翻腾,各种事一窝蜂似地窜进脑子里,“嗡”的找不出个头绪。
突然又想起了唐涛,还有他那个住在猫屋里的妈,鬼使神差地起身往唐银山家的院子里去。
一路走着都似被人从后面在推,脚步踉跄,路上遇到熟人想说句话都似张不开嘴,像赶时间一样往前冲。
到了唐银山家的大门口却见唐涛站在那里,看到我走过来有些意外地说:“鹏哥,你咋来这儿了?”
我望了眼院子里,找着借口说:“这不是时间长不见你了吗,听他们说你在这儿就过来看看。”
唐涛没说话,出神地盯着院子里。
我只好接着往下说:“怎么样了,还不见好。”
唐涛低着声音说:“上次把脖子的血管都抓烂了,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刚治好,想着这好不容易出去了,就啥事都好办了,不让她再来这里,谁知道刚出院,连家门都没进,她跳下车就又跑了进来。”
唐银山的院子里现在一片荒凉,墙头和院子的地上到处是猫拉的屎尿,一股难闻的气味隔的老远都呛进鼻子里。
我问唐涛说:“人在屋里吗?”
他点头。
我又问他:“那你送饭送到哪儿呢?”
唐涛用下巴点了点屋子的位置说:“送到屋里。”
我不无疑惑地继续问他说:“你不是说猫看到人就会围住,他们不围你吗?”
唐涛苦笑着说:“我是天天来给他们送吃的来呢,围着我干什么,抓伤了不得饿死他们。”
我突然就想去看看唐银山屋里的情形,于是对唐涛说:“我们一块进去看看怎么样?”
唐涛怪异地看了我一眼说:“别人躲都躲不及呢,你干吗想进去看?”
我说不清楚自己的理由,只是站着胡乱说:“就是好奇,不看也行。”
唐涛倒松动了说:“那行,走吧,进去看看,可别吓着你,这些猫见了生人像遇到大敌一样,样子吓人的很。”
我随着他往唐银山家的主屋里走,眼睛不住地到处看着,生怕一不小心从哪里跑出一只猫来。
一直走到屋门口,那种呛人的臭味已经让人难以再往前一步。
我几乎是忍不住对唐涛说:“怎么不把这里收拾一下,这臭的,怎么睡人。”
唐涛回我:“能收拾还会等到现在。”
屋子里的人和猫都听到了门口的说话声,或者说他们早已经听到了走近的脚步声,个个仰着头看着门口。
阳光只照进门口一点点,再往里进就是昏昏暗暗的,屋子里不知道飘浮的是什么东西,看着像是旧的布片,一条条到处挂着,满地的脏臭,难以下脚。
唐涛的妈妈只裹着一张旧床单,半爬在地上,跟她旁边的猫一样神情专注地看着门口的我们。
我看着唐涛的妈妈,突然想起我奶奶临死前好像就是这样子,在医院里我们去看她的时候,她爬在床上也是这样的姿势,只是她太胖了,显的有些不那么好看。
而此时唐涛的妈妈完全跟猫是一个模式,她头发凌乱,脸上脏的已经分不出颜色,只有眼睛像装上电一样闪着光,如果不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谁也不会想着她是老年痴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