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米黄色的信笺在手里颤了颤,硬是忍住了没撕。
花有百样红,人与狗不同。可近几年,那三条白眼狼的节操越发向畜类靠拢。这才在重阳节共聚东都,把酒赏乐登高调情之后,又寄给他这么一封信......明显是皮痒得不耐烦了。
作为江湖四狼的扛把子,花无信自然要和兄弟们礼尚往来,他对送信的弟子道:“去通知《江湖八卦录》的编纂,马上给我拟两篇文:《殷堡主的美臀怪圈之谜》和《燕盟主的风流史大揭底》,他知道该怎么写。”
“是。”百通楼弟子望了眼他阴测测的笑容,擦着冷汗告退了。
塞北之虎的屁股上有道圈,这事儿三个人都知道,但唯独燕不离晓得那道圈从何而来。林正玄一直想搞清楚,可殷梅雪对此避讳如深,从不告诉他,把林大脑袋憋得脑袋更大了。花无信作为八卦界的祖师,自然想方设法的从燕不离嘴里套出了这个秘密。
原来白沙小霸王七岁时喜欢上了堡中铁匠的闺女,为了吓退其他竞争对手,赢得小美人的芳心,他视死如归的坐在了烧红的马蹄铁上,然后捂着冒烟的屁股哭着跑回了家。
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虎。
说他傻吧?丫七岁就会泡妞了。说他聪明吧?他敢豁出自己的下半身和别人打赌......==
此事之后,铁匠的女儿确实中意了殷梅雪。但两人身份差距太大,那丫头又是个心气儿高的,死活不肯为妾。殷南天绝不可能让独子娶个身份低微的女人做夫人,所以趁着儿子只是脑热之际,将铁匠一家赶出了白沙堡。
殷梅雪和他爹的梁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彻底夯实的。
诚然,倘若只甩这么点儿料,就谈不上重量级八卦了。关键是那铁匠的女儿在十年前嫁了人,两年前相公过世,她又回白沙堡做了殷府的女管事。
此事天知地知而林正玄不知,一旦让《江湖八卦录》给抖落出来,白沙堡上下铁定鸡犬不宁。
至于燕不离那小子的黑历史,合着眼都能抓一箩筐。他家那位知名悍妇又是个心眼儿比芝麻的主儿,醋池子一泛滥,汤汤荡荡汹涌如洪,燕不离一家都得被酸水淹没。
花无信光是想想老魔头怎么治他就心头舒畅,美滋滋的啜了口菊花茶,翘起二郎腿靠在竹榻上,晒着暖融融的阳光闭目养神。
他膝上盖了条软麻薄毯,上面趴着只黄白相间的老猫,正鼓着肚子睡得呼呼打鼾。篱笆上的茑萝渐次凋零,结出了一颗颗黑褐色的蒴果。篱墙下生着几丛稀疏的野菊,素白雅紫,微风拂香。
流光慢淌,岁月静好。
隐居山野这十年,再浮躁的心也沉静了。喧嚣市井,繁华人世,快意江湖......那些恍如隔世的梦境,早已离他越发遥远。所以无论那三条狼如何反复的骚扰,花无信也无意重出江湖。一院一猫一双人,如今的山居生活,已是他最好的归宿。
一件厚布外罩披在了肩头,即便动作轻微,还是惊醒了沉睡的人。花无信睁开眼,无奈的笑道:“林大夫,我不冷。”
“已经入秋了,睡在外面容易着凉。”林子御给他换了热茶,“菊花性寒,你喝茶的时候要放点枸杞中和,可以补肾生精去疲劳......”
花无信的细眸像狐狸一样眯了起来:“你三句不离补肾壮阳是吧?”
“你身子虚,自然要补,有什么可避讳的?”
“那你怎么不说是谁害的?!”老猫被某人的暴吼吓得惊醒过来,背上的毛都炸了。
林子御抱过花花,一边给猫顺毛,一边垂着头坦认罪行:“我害的。”
“......”这货忒也老实,花无信一口闷气没处撒,气鼓鼓的躺回竹榻里,扭过头装死。
他如今已是年过四十的人,对某只一天到晚发情的禽兽实在吃不消。夜夜被折腾得腰酸腿软也就罢了,现在更是要固肾补气才能承欢。
花无信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床上。
林子御在他背后唤道:“花花......”
花无信没吭声。
“花花......”
某人依旧一动不动。
“花花......”
花无信怒道:“你到底想干嘛?!”
林子御低着头:“花花别动,这里毛打结了......”
花无信:“......”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不被|干死也得被气死!他站起身冲进木屋开始收拾行李。
百通楼主要复出了,谁管那混账僵尸死哪儿去!
林子御抱着猫,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已经是花无信第一百零三次离家出走了。某人每次都走得决绝,十个林子御也拉不住,但不出三天又会跑回来。美其名曰:想花花了。
可这次他感觉对方动真格的了,因为花无信连平日里陶冶情♂操的话本都带上了,明显就是出远门的打算,他可不想长期分居。
“花花,我错了,你别走。”这话林子御已经说成顺口溜儿了。
“回回认错,回回不改,有他妈屁用?!”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某青魃无奈的道,“要不,你干脆把我阉了吧。”这样他还可以练练家传的《辟邪剑谱》。
花无信更怒了:“草,你想让老子守活寡吗?!”
林子御:“......”
花无信扛着包袱走到门前:“让开。”
一人一猫巍然不动,把狭窄的门口堵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