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苏瑰便有些颓然地垂下首,面上有些受挫。
苏珉脾气急躁,忍不住出声道:”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他一个东宫千牛,还能翻了天去!找人打他一顿也是好的!”
苏亶有些哭笑不得,次子总是这般沉不住气,堪当大任之日,何其远矣!
”然后呢?然后再是贺兰楚石将你或是你大哥或是你弟弟妹妹收拾了?然后再是你收拾他去?你便是这么打算的?”
苏珉一下被噎得噤了声,粗着脖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兄弟就算是被人打了也不过是皮肉伤,若是伤了你妹妹,你们想想,该如何是好!”
苏瑰和苏珉都不说话了,是啊,妹妹不能出一点差错啊。子佩也是到了议亲的时候了,若是发生点什么,对名声有碍,哪里还能嫁得好人家?
苏亶深深地看着沉思的两个儿子,心里叹口气,面上却淡淡道:”好好想想,如何才是,兵不血刃。”说罢,便背着手往外去了。
苏瑰喃喃道:”兵不血刃?”
苏珉皱着眉头:”哥哥,父亲是什么意思?”
苏瑰不答,依旧想着父亲离去时那深邃的目光,兵不血刃吗?贺兰家哪怕是潞国公一府,不都是倚靠陛下和太子的吗?若是……
苏瑰面上露出淡淡笑意,对着依旧迷惑不解的弟弟道:”二弟,兵法有云,故形人而我无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
苏珉疑惑地念着大哥的话,噔地眼睛一亮,欣喜道:”以逸待劳,借刀杀人,反间计!”
苏瑰、苏珉相视一笑,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更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回了东宫的李承乾,在看到宫人端上来的晚膳时,也再没挑剔。
而李二陛下和长孙皇后也是惊异长子的变化,尤其是李二陛下。
这几日,于志宁、孔颖达都与他说道,太子这几日主动问于他们好些关于农事的问题。同时,太子还多次跑到太极殿来问他许多对于农业的看法,神色严肃,满脸恭谨。
长孙皇后也跑来跟他说,说太子主动要求削减东宫的开支。李二陛下奇了怪了,这是发生神马了啊!早些年找了那么些老师都没把他教好,该玩的玩,该乐的乐,这才几日啊,怎么就一下变化这么大?尤其是,这变化还是让他这颗老父心激动得杠杠的啊!深为感慰啊!
于是,李二陛下长臂一伸,把太子殿下的贴身小太监给拎了过来。
于是,什么都清楚了啊。
李二陛下摸着胡子神色莫测,苏家的女儿嘛……
甘露殿内。
”陛下,承乾,近些日子可是有什么事发生吗?”长孙皇后一脸忧虑地问道。
对于长子,长孙皇后总是心里有些愧疚。承乾还小的时候,陛下总是不在身边。彼时,陛下为了大唐东征西讨,而当时身为秦王世子的承乾则被太上皇接入宫里。她作为母亲,也未能时常陪在他身边。
而小小年纪的承乾一个人在宫里,又不受太上皇的喜爱,时常被一些年纪相近的叔叔和堂兄弟欺负。承乾从小便聪颖,却也更敏感。第一次受欺负去找皇爷爷说了,却没有人帮他,随之而来的是更严重的压迫。小小的承乾哭着来找她,她却也无能为力。
就这般,受了欺负的承乾再也不会说出来,与她这个母亲也渐行渐远。待陛下登基以后,他们一家人都住在东宫,朝夕相处,那三年,承乾与他们这对不合格的父母才算是稍有改善,却也不可能像青雀、稚奴一般与他们亲近了。
想到这里,长孙皇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却感觉到肩上那双沉沉的手。
李二陛下抚着妻子的肩头,安慰道:”观音婢,御医说了,你切莫担忧。承乾这些日子,并未有所过错,反是得到孔颖达等人的称赞,如此,你又有什么好忧心的?”
长孙皇后凝视窗外:”陛下,对承乾,臣妾心中总是……”接下去的话却是红着眼眶说不下去了。
知子莫若父,知妻也莫若夫。
李二陛下揽着妻子的肩头道:”承乾是个好孩子,朕会给他找最好的老师的,你也莫要忧心。”
顿了顿,又道:”太子妃也是重要的,朕瞧着过些日子,再把上次你瞧中的那些丫头给请进宫来吧。”
说起儿子的婚事,长孙皇后心中也暂时止了伤感,顺着李二陛下的话便接道:”臣妾瞧着,有几个是不错的。潞国公(侯君集)家的二娘子、孔祭酒家的三娘子、虞世南家的嫡孙女、苏密丞家的嫡长女、恩,还有太府卿王家四娘子……都是品貌都不错的,不过,适不适合做太子妃,倒是还要考量考量……”长孙皇后尾音渐消,凝神注视着李二陛下。
李二陛下喃喃道:”苏家嫡长女……”
长孙皇后挑眉:”陛下,您说什么?”
李二回过神来,对着妻子露了笑脸,”无事,不过是觉得太子婚事不可不重视,朕想着让袁道长和李道长来相看下。”
恩,这里的袁道长和李道长,就是老袁头袁天罡和小李子李淳风了。这俩都是万年神棍,在全长安都是横着走的角色。当然,这俩人才没傻到这么做,不然李二还不砍了他们!
彼时,袁天罡任太史令、李淳风任太史承,皆是掌管推算历法。
长孙皇后似是也十分推崇这两位道长,不住赞同地点头道:”陛下说的是,该是请袁道长和李道长来的,只是,不知该怎么安排?”是言明选太子妃呢,还是让两位道长悄悄瞧了?
李二陛下捋着胡子,沉思了会,才道:”便这样吧,皇后请了各家娘子到御花园,再由朕带着道长前来,如此,也不突兀。”
长孙皇后低头想了会,觉得似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便欣然点头同意。
这厢,这对父母正在为儿子的婚事着急,那厢,儿子却正在为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