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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著雨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发已尽数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她额头上。这样的她几乎吓掉了他半条命。他颤抖着掏出来锦帕,将她额前汗水擦去,他坐在床榻上,紧紧握住她的手,在她耳畔细细低语着。
花著雨挨过一轮阵痛,渐渐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一眼看到坐在床榻上的他,她虚弱地笑了笑道:“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不,我要陪着你。”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俯身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朝着她温柔一笑,“宝儿,你要不要听曲子。”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可还是抑制不住的轻颤。
花著雨缓缓笑道:“我要听弱水。”话音方落,新的一轮阵痛再次袭来。
伴着阵痛而来的,是他的笛声。悠悠扬扬,缠缠绵绵,在屋内流水般流淌。阵痛,似乎在笛声的抚慰下,变得轻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唯有笛声在耳畔萦绕。当痛楚达到极点时,她憋着一口气使力,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挤了出去。
“再使力,再使力,还有一个……”她听到接生嬷嬷齐声道。
她拼命地使力,当再一次的剧痛过去后,她颓然软倒。她感觉到自己被抱住了,睁开眼睛看到他苍白俊美的容颜。她朝着他笑了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去。
“她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所以睡过去了?”姬凤离颤声问道。
稳婆过来,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娘娘……是大出血,她昏过去了。”
姬凤离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感觉似乎有一道白光在散开,慢慢地眼前一片灼亮,过了好久,他才恢复心神,冷声命令道:“传御医,所有的御医都来,一定要将娘娘救活,否则,朕要你们全部陪葬!”
他知晓,此时自己绝对不能乱了心神,可是该死的蛊毒却在此时朝着他袭了过来,他强忍着疼痛,一直守在她身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阿贵走到他面前,禀告道:“陛下,娘娘已脱离了危险。”
这一瞬,姬凤离似乎感到天地都在旋转,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花著雨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是这一次,她不想再醒过来,只想就此沉睡,和他一起,生死相依,永不分离。这一次,谁也不能让他们分开。
她在黑暗中浮沉,昏昏沉沉半梦半醒,周身上下全是雾,没有光明,只有黑暗,永久的黑暗。她想她可能死了,她感觉到姬凤离似乎就在不远处,可是无论多么努力也抓不住他。
不是说,两个人一起死了,可以在黄泉路上相见吗?为何她见不到他呢?她觉得自己的思绪飘飘忽忽的,身子也轻飘飘的,她在黑暗中飘移着拼命地寻找他,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可是,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絮絮叨叨地说话。
“宝儿……不要再睡了……快醒来!”
“宝儿,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宝儿,你若敢死,我便是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你追回来。”
“宝儿,求求你,醒来!”
是谁的声音,凄楚哀恸,好似失了伴侣的孤雁,在她耳畔一遍遍聒噪?
是谁的怀抱,温暖有力,带给她安心踏实?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俊美苍白的脸庞。
她愣愣地望着他,几乎无法呼吸,她终于找到他了。望着他那双光华潋滟的眼眸,她唇角微弯,绽出一抹春花般灿烂的笑意,妩媚动人。
她伸指,慢慢抚上他的脸,梦呓般说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你若上天,我绝不入地;我若入地,你便决不能上天。你在哪里,我会跟到哪里,但我在这里,你便决不能走。离,这是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可我记得,所以,你休想丢下我。现在我来了,黄泉路上,我们一起。”
他俯身将她一把揽入怀里,伸手勾起她的下颌,拇指指腹轻柔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继而,黑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的容颜,目光深邃而炽烈。
“宝儿,我没死,你也没死!”他的声音,在她耳畔柔柔说道。
花著雨睁大眼睛,伸手,顺着他的胳膊,摸上了他的脸颊,使力捏了捏,他真的没死!她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感受着他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他真的没死!
“宝儿,我的蛊毒解了!”他在她耳畔低低说道,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再也不分开,“有一个人找到蓝冰,告诉他,蛊毒可以用我们孩子的脐带血解去,阿贵就试了试,没想到,是真的!”
蛊毒是从她身上传到姬凤离身上的,没想到孩子的脐带血竟然是解药。
“那个人,是谁?”花著雨低低问道。这种蛊毒,恐怕也只有真正的下蛊者,才会知道解蛊之法吧。
“说是一个和尚,僧衣芒鞋!”姬凤离轻声说道。
“是吗?也许是一位高僧吧。”花著雨低低说道。
那个人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说出来。
? 姬凤离揽紧了花著雨,像是要将她就这么嵌入怀里,让人沉醉的温暖从他怀抱里透出来,让她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