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剧烈的摇摆,她几乎就坐不稳,只有身子往后仰。
唇上,鼻血一点点的滴落在手上,呼吸越发的承重,整个人也随着船距离的摇晃。
若云已经晕了过去,路乐乐也无法顾及她,只想使出力气将那第二只锦囊打开。
这一次,不是一张小小的纸片,而是一封长长的信。
就熟悉的笔迹,熟悉的味道,在腥咸的鼻血中,却是那样的清晰。
在看到他的字迹时,泪水亦无法控制的从眼眶滚下,随着鼻血滴落在那张白色的宣纸上,似乎看到了那个端坐在案桌前,低头认真挥洒的清美男子。
殿下:
其实,未然的心里实属不愿意您拆开着第二只锦囊,因为这意味着您有生命危险。未然一生遗憾,是不能陪同殿下您一起回到南疆,一起保卫南疆,却将这个重任放在了您的身上。
请原谅未然的自私和无能,也原谅当日隐瞒了关于您前世的事情。
若此时您已经抵达了绝情崖,凤息大人曾预言,您进在那里遇到生死劫难。
若您手里的剑已然无法抵挡姬魅夜,那殿下,请您用满月弓保护您和您的子民,因为在南疆的对岸,有许多的人在等您回去。
殿下,请您相信自己。
未然敬
相信自己?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能拉开那把满月弓?她自嘲的一笑,鼻血不断涌出,江水翻卷,前方黑暗一片,掀起的大浪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这条船给淹没掉了。
绵延的墨色河上,他们只要跨过沧澜江,就能回到那片故土。
在对岸,是船上所有人的梦想。他们出生入死,颠沛流离,也就是为了保护那片净土,而此时,家乡近在咫尺,却又突然远在了天涯,甚至很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路乐乐。”若云突然睁开了眼睛,拉住她的袖子,“船沿有小船,你快离开吧。此时,姬魅夜,很可能不会发现的。”
“你要我扔下你们不管?”她扶着若云,她们都中了姬魅夜的傀儡术,这次不是靠蛊虫,而是靠他的笛声,控制了人的思想。或许因为血缘的关系,她和若云,并没有很快完全被控制,自身身体却承受着白蚁啃噬的痛苦,体力也开始渐渐的消退。
“你不是一个人,你不仅是南疆的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千百年来,南疆教民最期盼的生命。它活着,就等同于我们活着了。所以,路乐乐……”若云笑了笑,然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这是她第一次喊着这个该死的女人的名字。
“路乐乐,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你,却也嫉妒你,却又不得不佩服着你。”若云咬了咬唇,然后扯出一丝笑容,“我佩服你,是因为在重要关头,你能分得起孰轻孰重,你不会感情用事,能放下儿女私情,也佩服着你的坚强。而我讨厌你,却是因为未然哥哥,因为啊……你抢走了很多或许该属于我的东西。”
“而我嫉妒你,更是因为未然哥哥。因为你得到了他的信任,让他坚信你值得他托付。”冰冷的手试图用力的握紧路乐乐,若云的声音越发的微弱,因为耳边有断断续续的响起了那可怕的笛声,犹如魔鬼的召唤,“所以,路乐乐,我相信你能够带着未然哥哥的信念回到南疆的。”
同路乐乐一样,若云亦渐渐的开始流鼻血,眼神也涣散了起来,“你看……那边就是我的南疆,我生的地方,我长大的地方,可惜,我恐怕看不到了……也看不到等我回去的未然哥哥了。”
“不!若云!”路乐乐扶着墙突然站起来,然后拿出了满月弓,“我曾向泱未然发誓,一定会带着他的灵魂回到南疆。而你们,同我出生入死,我更不能丢下你们。”
手,猛的用力扣紧了弓,这只没有箭的弓,她眼眸写着坚定,“我今天一定要带着你们回去。”
“路乐乐!”外面,又传来了他的声音冷冽无情的声音,“本宫没有时间和你这样耗着。你若再不出来,本宫回让人头滚满了你整个船舱。”
“殿下,不要出来!羽见和一干人等不会成为你的累赘。”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羽见的声音,带着诀别的坚定。
“是,属下等宁一死,也不愿意成为殿下的累赘。”那些明明收到了控制的暗人,此时,似乎被某种爆发的情绪所感染,思维瞬间清醒过来。
宏亮的誓言响彻了整个见面,热血男儿甘当为故土洒热血。
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中了魔音,也知道自己被当做人偶一样操控,凭借着自身最后一丝理智的意志,不约而同高高举起剑,划向自己的脖子。
“想自刎呢?”他勾起唇角,眼眸突然对这些暗人多一丝赞叹而已,然而片刻之后,他眼眸恢复了冷酷,“既然这样,那本宫就成全了你们。
不过不是让你们自刎,而是要你们残杀!”
第二百九十九章
翻卷的江水,犹如那条通往地狱的死亡之河,无尽的黑暗,印着他双瞳中炽热是嗜血杀意。
面具下的唇,浅浅的扯出一个幅度。
手指往上一抬,那些拔剑自刎的暗人,面色流露出让他快意的绝望和痛苦之色,而他们手里的剑,也慢慢的离开了自己的脖子,指向了自己的同胞们。
狂风大作,偌大的船在此时咆哮的江面上,也不过似一片落叶一样,只要他姬魅夜愿意,可以顺将其埋葬在江水之中。
就他此时无法跨过沧澜,但是,谁也别想走。
那么一刻,那种看着鲜血飞溅,听着他们痛苦的哀呼的强烈-***瞬间将他理智吞噬,那金色眼瞳闪烁可怕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