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静思并未呆在冷冰冰的拘留室里,而是被软禁在了一家普林斯顿市中心的星级酒店中。
房门外一共守着六拨人,普林斯实验室的法务部工作人员、大米外交部及科技部的工作人员、普林斯顿地方法庭以及地方执法机关的工作人员。
最后一拨,则是共计四人的东方面孔,一女三男。
女人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的样子,皮肤白皙,丹凤眼,柳叶眉,穿着一身简单的灰色风衣。
这中年女人长得十分漂亮,但奇怪的是她媚眼里中透着的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煞气。
另外三个男人,清一水的方正脸,皮肤显露着阳光晒出来的黝黑,看起来十分精壮,浑身上下充斥着军人的气息。
在场中人,除了这四个华夏人自己以外,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前天在逮捕卓静思时,普林斯地方执法机关的探员还试图让这四个华夏人离开,表示与案件无关的闲杂人等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双方甚至险些因此发生冲突。
但奇怪的是,当气氛闹得剑拔弩张之时,那三名男性华夏军人模样的人却并未对普林斯顿的探员们出手,反而拼命围拢着那个中年女子。
可这三名男人当时的动作看起来完全不是要保护她,而是要制止她做什么事情!
在冲突爆发时,这女子的面色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变化,始终只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别人。
双方终究没有真打起来,是因为普林斯顿这边的官员突然接到一个来自五角大楼的电话。
电话里某位中情局的高级官员让他们所有人都务必保持克制,并且与他们一再强调,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知识产权纠纷,千万不能让失窃案的嫌疑人受到任何委屈与虐待,一切的审判程序都必须严格遵照规章制度办事,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普林斯顿方面的人员试图打探这四个华夏人和嫌疑人到底什么来历,是否华夏的涉外工作人员。
他们并没能得到答案,只被一再警告,千万不要试图激怒对方。
别说他们了,就连背着陈光偷偷摸摸飞回新泽西的卓静思自己都不知道这四人是谁。
她明明觉得自己走得很隐蔽,很小心翼翼,也没有与任何人讲这件事。
可莫名其妙的,从她一上飞机开始,这四个人就分别坐在自己的身边。
当时她并未警觉,但下飞机之后,这四个人就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身边,那三名男子更主动的帮自己提包,那名女子则凑上来与自己攀谈,交流一些……女人家护肤和保养的心得?
卓静思顿时心生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当时态度显得十分冷漠,立刻与这些人保持距离。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对方根本不为所动。
自己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就差没用上强力胶黏在一起了。
要不是自己就是来投案自首的,卓静思几乎都想拨打911报警。
不过再到后来,尤其是当自己被普林斯实验室方面控制之后,卓静思才明白,他们是来保护自己的。
她大约猜到了一点,现在陈光的身份今非昔比,自己与陈光的关系也并不普通,或许都不需要他的刻意授意,自己的个人安危一定在某些人物的重点关注对象中,尤其是出国之后。
坐在房间里,卓静思又是一叹,本想帮他,没想到结果没帮成不算,还给他惹了麻烦。
普林斯实验室表现得过于强硬了,根本没有谈判的空间和余地。
早知道这样,我还是不该回美国的,是我太天真了。
卓静思茫茫然的看着电视机里,里面正放着和自己有关的新闻。
她不知道目前国内对自己这事到底怎么看。
也许在普通人的层面上不过白驹过隙,不会引发什么太过厉害的震动,但很显然,既然特殊安保已经跟上来了,那么这事在更高层的层面一定已经引发了震动。
她又是叹了口气,都怪我。
我太想把这件事做成。
虽然陈光嘴上说着无所谓,但他已经在通山厂做了那么多前期准备工作,甚至不惜败坏名声都要保住厂子,他怎么可能不在乎。
卓静思很了解陈光,别看他现在走得干脆,但其实心里终究割舍不下。
所以她这才偷偷摸摸的回了美国。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本以为靠着从陈光那儿学来的下一个时代的光触媒领域的学问,只要随便抛出去一点作为诱饵,就一定能让普林斯的学术负责人乖乖就范,同意自己使用普林斯实验室的资源量产五大神级配方,并且不再追究自己盗窃样品的责任。
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刚到达普林斯顿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执法机构给牢牢控制住了。
普林斯方面根本没有见面沟通的意思,只一心要把自己送上法庭,杀一儆百。
她都无法见到懂技术懂学问的实验室高层,只能与板着脸却又不懂学问的法务部打交道,又如何抛出诱饵,难道和这些穿制服的警局探员又或者律师讲光触媒么?
人家的目的只有一个,把自己送上法庭,才不会听自己给他们吹嘘什么光触媒的次时代。
普林斯终究家大业大,卓静思虽然称得上少有的青年科学家,但在庞然大物般的普林斯实验室面前,却依然显得过于渺小。
另外,这次普林斯的手段如此决绝,也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近些年带着外国尖端技术回归华夏的高级科研人员不在少数,美方对此无可奈何。
不用华夏人呢,但偏偏华夏人做学问又的确厉害,分外好用。
用华夏人呢,华夏人骨子里的性子又会让他们很容易在学艺有成之后,冷不丁的抛下他们在这边的积累,回归到那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去。
人家根本不在意从此以后被主流科学界鄙弃,只打算学到了多少,就拿回去用出来多少。
就因为这事,欧美科学界各种抗议,各种起诉,但基本都石沉大海,并无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