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贵妃精心养胎,连手中的宫务都交出去大半。虽然徐贵妃看似势弱,但也没一个人敢怠慢,因为皇帝每天都会来明熹宫陪徐贵妃用午膳,还会不时留宿。
也因此,满宫的目光都集中在徐贵妃的肚子上。
徐贵妃近十年没再开怀,对这一胎当然慎之又慎,原先明熹宫就已经被徐贵妃整治得铁桶一般,现在徐贵妃更是连宫门都不出了,生怕被人下毒手出意外。
在这种氛围中,周瑛当然也要夹紧尾巴做人。
可喜的是,徐贵妃待周瑛一如往日,每日中午都会给周瑛开小灶,下午放学回来也会抽出一段时间陪她,或问些书房趣事,或陪她做功课。
李嬷嬷见状,又是惊喜,又是庆幸,不知告了多少句佛。
不过,并非每个人都这样想。这些人或许碍于周瑛尚未失宠,而没做得太明显,但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却让周瑛清晰地意识到,有多少人不看好她。
周瑛午觉醒来,梳洗后看时候尚早,就坐到窗边的美人榻上,拿了本书消磨时间。
素枝照例沏了一壶新茶,又端来几盘点心,放在矮几上,供周瑛取用。周瑛没多注意,只随手拈来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这一口顿时让周瑛从书上回神。
周瑛扫了一眼桌上的点心,远不如往日精致,只一些家常的绿豆糕,豌豆黄。
素枝手里还拿着托盘,侍立在一旁,莫名有些紧张。
周瑛放下点心,看到素枝一副生怕她发作的样子,甜甜一笑,“姐姐过来坐,姐姐到我身边也有半年多了,咱们还没好好谈过天呢。”
素枝知道周瑛不是个在小事上拿捏人的,于是坐在脚踏上。
周瑛也不赘言,坦然道:“当初姐姐被母妃分给我,虽然提了一等,但到底算是下放。就算这样姐姐还能毫无怨言,对我尽心伺候。这份心意,我一直记在心里。”
借素枝百八十个胆子,素枝也不敢应下这话,“娘娘和公主都是九天的贵人,奴婢尘泥一样,有幸近前伺候,已经是祖上冒青烟。再不尽心,老天爷都得下道雷劈了奴婢。”
“罢了,不该提这个,倒引来你姐姐发这毒誓。”周瑛靠在引枕上,遥遥一指那盘子点心,“姐姐是个明白人,我也不兜圈子了。如今我朝不保夕,也不怪下头人起心思。”
“那起子逢高踩低的小人,早该教训了。”素枝道。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这灶头冷了,不能怪人家另寻热灶去。”周瑛理解笑笑,转而认真道,“咱们宫里不少人另谋出路,只姐姐一个岿然不动。别人也倒罢了,姐姐待我最为用心,我实在不忍姐姐跟我遭罪。趁我在母妃跟前还有几分薄脸面,给姐姐寻个正经出路吧。”
听了这话,素枝竟一时呆住了。
当初素枝被分派给周瑛时,从二等一跃成为一等,但盛宠贵妃和失母公主,哪个更有前途一目了然,跟素枝交好的姐妹都为她惋惜,素枝面上没当回事,但心里到底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