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珂的亲事很快就到了,十里红妆,黑甲军开道,这风光可算独一无二了。
二驸马柴忌虽然名声不好,但也颇有一个好皮相,白面红唇,玉树临风。周珂姿色虽然稍逊,但一身皇家气度,却俨然压住了小白脸的柴忌一头,虽是女强男弱,也勉强算玉人一对,天作之合。
柴忌的狐朋狗友蠢蠢欲动,想来闹洞房,但也被规肃唬人的宫中嬷嬷吓了回去。
虽则这婚礼看起来皆大欢喜,但个中细节,却让人不由有些担忧。
这个时候周瑶反而放了心,安慰起周瑛来,“放心吧,以她的本事,辖制这么一个小白脸,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周瑛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失笑,“所以现在,咱们的要求已经降到如此之低了?”
两人不由相视而笑,笑着笑着,又索然无味了起来。
这可是事关人一辈子的终生大事啊,结成夫妻,相扶到老,死生不弃。可现在……
周瑛斟了一杯酒,举杯道:“别想了,说不定二姐姐能让姐夫浪子回头呢,咱们这闲心还是少操一点罢。好歹这是喜宴,咱们也别沉着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来砸场子,抢新娘呢。”
被周瑛这一开解,周瑶也想开了,举杯笑道:“你说得对,来,咱们干一杯。”
两人又喝了几杯,到底不愿久坐,早早离了席。
翌日周瑛醒了酒,就有人来报,徐弘送来的工匠有东西要呈上。
周瑛招来一看,不由大喜。
徐弘送来的工匠果然有些本事,照着周瑛那外行极了的图纸,试了两次后,就把周瑛想要的曲辕犁造了出来。至于之后的事不用周瑛亲自督促,自有管事拿去庄子上,让佃户试用,效果颇佳。
周瑛寻机献给了皇帝,皇帝见效果好,便将曲辕犁用在了春蚕礼上,有皇帝亲自做广告,这曲辕犁很快被推行了下去。因着这曲辕犁有利于耕种,确属利民之举,让周瑛不但在朝中,也在民间小出了一番风头。
皇帝要赏周瑛,想她金银财宝不缺,官职也无可封,遂加赐三县以为周瑛封地。
周瑛领旨谢恩。
她也不是个吃独食的,想着工匠是大皇子周琏指派,徐弘送来的,在谢赏时也就提了周琏和徐弘一嘴。他二人的封赏可比周瑛的实在多了,周琏被皇帝调到了户部,督管征军粮草。
徐弘自然也跟了去,原是想帮周瑛的忙,不想却承了她的情。
一时间徐弘哭笑不得,只好暗叹一声路漫长而修远,就全身心投入到公务中去,只希望早日建功立业,登上高位,一则回报周瑛的人情,二则堪配周瑛的优秀。
而周琏更是亲自上门,向周瑛道谢,“此番有赖七妹妹帮我,这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周琏拍手让人呈上谢礼,地契房契一厚摞,并八个甲士,“七妹妹这番动作,怕会招忌。这八名甲士都父母双亡,家世清白,身手也还不错,七妹妹出入带着,好歹能护着你周全。”
周瑛也是个识货的,自然能看得出来,这八个甲士身上那种见过血的漠然气息,不像是普通的护卫,更像是死士。周瑛有些迟疑道:“这是大哥悉心栽培的,我怎么好夺人所好。”
周琏正从匣子里挑出身契,递给周瑛,闻言笑道:“不过是些甲士罢了,就算再得用,又如何跟父皇的青眼相比?再说了,就算这样,我也还欠你人情的呢,日后若有事,只管开口就是,千万别跟我客气。”
见周琏诚心相赠,周瑛也就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至于尚在原地踏步的二皇子周琰如何应对,周瑛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一位不过数月,也进了刑部,重审旧案,严惩贪官污吏,使京师之风为之一清,手段不可谓不高妙。
这些与周瑛无关,她只借着曲辕犁的推行势头正火,又借机推广晒盐之法。
晒盐法比原先的煎盐法效率高了不少。因为泰安州是她的汤沐邑,所以晒盐法在泰安州推行得还算顺利,但在其他地方却不然了。这跟曲辕犁的推行还不一样,做一把新犁,跟换一整套制盐的人员设备,所费资财简直天差地别,而这当中又牵扯着一些利益纠葛……
周瑛也知道这种事无法一蹴而就,只把晒盐法献给皇帝,由着朝廷头疼去吧。
借着这两项民生手段,周瑛在士林中名声大好,趁此机会邀请了好几位博学鸿儒,到她的书院当夫子。书院有两所,一曰青竹,一曰蔷薇,前者是男子书院,后者是女子书院。周瑛不吝惜花钱,书院只管往舒适清幽的方向打造,又斥重金买了很多藏书善本,争取让书院拥有数一数二的藏书楼。
周瑛也不指着书院赚钱,调低束脩,几乎免费提供书笔纸磨,甚至开设奖学金,让穷苦人家的孩子,也能有读书入学的机会。当然,周瑛是开书院的,不是做慈善的,如果成绩不达标,三次之后,即会劝退,永不录用。
书院开了之后,倒也人潮涌动。
这些人中,有冲着名声在外的博学鸿儒的,有冲着市面上已经不再流传的藏书善本的,有冲着极低廉的束脩的……当然,更多人冲的是出资人周瑛的皇家身份的。
对于这些,周瑛当然心中有数。那些心术不正想要走捷径的,自然会在一次比一次严格的考试中刷下去,若没被刷下去,那说明还有些本事,对于这种人,周瑛也不介意他们有些自己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