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个电话。”麦当说了声，拿着电话到了另一边接起：“月姐，新年好啊。”
“新年好。”高月说道。
“要给我发红包吗？”麦当开玩笑道。
“红包少不了你的，不过现在有个事情要跟你说。”高月的声音有些严肃，“老爷子昨晚进医院了，有中风的现象，目前情况不太好。”
麦当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起来，“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了，初步断定高血压引起的症状。”高月停顿了下，“你今天有空的话要过来看看吗？”
高宏远一直有高血压的毛病，以前也因为这个进过一两次医院。
“是吗。”麦当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反问，“我为什么要去？你不知道我一直盼着这一天吗？”
“行，我知道了。那先这样，我这边还得跟医生对接，先不说了，回头再去找你。”高月说完就要挂电话，麦当的手猛地攥紧，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自己说：“等一下！”
“嗯？”
麦当闭了闭眼，手无力地放开，“……哪个医院？”
挂上电话，麦当上楼去拿外套，穿好衣服他在自己和妈妈的合照面前停了下，一转身就看到迟晏也跟着上来了。
“怎么了？”迟晏问。
麦当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最后像是解释一样说：“我……就是过去看看。”
“我陪你。”迟晏从柜子里找出外套穿上，然后又拿了围巾给麦当围上，“走吧，我下去拿钥匙。”
“好。”麦当跟他一块下了楼。
跟刘鸿雁他们打了招呼后，两人就出了门，迟晏拿了迟东铭的车钥匙，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刚到高宏远病房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麦当皱了眉，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伸手推门进去，然后就看到高宏远在病床上躺着，旁边坐着吴艳琳和高莎莎，哭声就是吴艳琳发出来的。
“你来干什么？！”高莎莎一见麦当立马站起来。
麦当不理她，径直走到病床前，低头看了下高宏远，再看看旁边的仪器，虽然不完全看得懂，但也知道没有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至少人暂时是平安的。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来这里干什么？”高莎莎见麦当不理她，伸手扯了他一把，不过很快就被后面的迟晏隔开了她的手。
“哭什么？”麦当瞥了眼吴艳琳，“医院禁止喧哗不懂吗？他睡着了，你哭了也没用。”
吴艳琳被他一噎，假哭卡在嗓子里，眼睛要掉不掉的眼泪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既然没事我走了。”麦当说完就要离开，不料高莎莎又将他拦住，一脸怨恨地看着他，说：“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蛋，你自己做出那样子的事情还怪到我头上，你会有报应的！”
“闭嘴。”迟晏出声斥喝道，对她毫无礼貌的言辞皱了下眉，麦当倒是不在意，抱着手臂看着她，说：“报应？啧，让我猜猜你说的是什么事情，跟踪我，偷拍我和迟晏的是你吧？怎么，被报应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同性恋！你还敢问我？你真是恶心！”高莎莎恨恨地骂道，她找人偷拍麦当的事情被高月查出来后，高月将她从私立高中转学到了普通的学校，还让她住到十几个人一间的集体宿舍，不仅停了她的卡，只留给了她日常的生活费，甚至还将她原本成年后就能得到的公司股份抹去，她现在除了是高家人这个身份之外，一点东西也得不到！这一切都是麦当害的！
听到她的话麦当嗤笑了一声，耸耸肩，“傻逼。”
“你！！”
“老爷子你醒了！！”吴艳琳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齐齐回头就看到原本睡着的高宏远睁开了眼睛，他正直直地看着麦当，张嘴想要说话，努力了一会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老爷子你说什么？你别着急，慢慢说，要不要喝水？”吴艳琳在一旁关怀备至，高宏远却不理会她，只是一个劲地朝麦当啊啊啊叫，叫了老半天才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麦字。
麦当站在原地，看着他使劲朝自己伸手，那干枯的手却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抬不起来，只是眼睛依旧看着他的方向，像是坚持着什么。
沉默了一会，麦当终究还是走过去，在他旁边站定，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在麦当的印象中，这么多年，高宏远在他的面前都是高高在上，一副施舍给予的模样，永远都是一副裁决者的嘴脸，以为金钱和权利就能买到一切，包括父子关系，而麦当厌恶透了这样的他。
而今，这个不可一世的高家主人却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连话都说不清楚。
“啊……啊啊……”高宏远浑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麦当，嘴里不停地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放在身旁的手指一直在打着。
麦当看了他一会，缓缓弯下腰，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仔细辨认他要说的话。
过了大约有一分钟甚至更久，麦当才直起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对高宏远说了句：“我走了。”就离开了病房，迟晏跟着他离开，高莎莎不死心地跟出去，病床上的高宏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唇一直抖动，音不成音，调不成调。
麦当出去在走廊碰到了刚从医生办公室回来的高月，高月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上前说：“要走了？”
“嗯。”麦当点点头。
高莎莎从后面追上来，“麦当你站住！你就想这么走了？！你……”
“闭嘴。”高月看了眼她一眼，“安静点，这里是医院。”
高莎莎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她现在也一无所有了，“大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名正言顺的妹妹，麦当只不过是个小三的儿子，他就是个野种，他还是个恶心的同……”
“啪——”
高莎莎的脸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去，高月收回手，淡淡地看着她，“我最后提醒你一次，讲话注意分寸，别拿自己跟麦当比，没有可比性。另外，真要论名分，你妈当初连小四都算不上，只不过高家缺了个名义上的女主人罢了，我当初能点头让你们进门，现在照样能让你们净身出户，所以，学乖点。”
高莎莎捂着火辣辣的半张脸，心里早就恨死了高月和麦当，却不敢再多说一句，咬碎了牙把所有的恨意都埋在心里，扭身回了病房。
“要叫人送你们回去吗？”高月问麦当。
“不用。”麦当说，看了眼病房，“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嗯。”高月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给他，“生日快乐。”
那是一把车钥匙，麦当接过来，“谢谢。”
高月伸手弹了下他额头，“跟我说这种话，回去吧，我先进去了。”说完就先离开往高宏远的病房走。麦当把车钥匙塞进口袋，和迟晏出了医院。
坐在车上，麦当吁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拿手搭在额头上。
迟晏伸手过来握住他，“别想太多。”
麦当反握住他，沉默了会，突然说：“你知道他刚才说什么吗？”
“嗯？”
“他说生日快乐。”麦当笑了下，只是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他竟然跟我说生日快乐，才四个字，他说了很久我才听清楚。”
迟晏哑然，他没有想到高宏远会说这个。
“有什么用呢？我快不快乐跟他有什么关系呢？”麦当自言自语地问，“一点意义也没有啊，不是吗？我根本不需要啊……”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一口气就能吹散，带着近乎迷茫的意味，紧紧揪着迟晏的心。
迟晏靠过去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说：“不用管那么多，他说了什么都没关系，他给的你不需要，那么就由我来给，所以别这样啊。”
别这样，我舍不得。
麦当抵着他的肩膀笑了下，“那你要给的太多了。”
“无所谓，都是你的。”迟晏摸了摸他后颈处的发尾，安抚他。
麦当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包括你。”
“对，包括我。”迟晏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
我所有的都是你的，包括我这个人，而你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