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石独自留在树林里。杨平已经离开。
可是他的话却一直萦绕在张青石的脑海之中不能离去。
他说的也许是对的。孟玉儿是个单纯的姑娘,她不应该成为张青石掩盖自己内心的工具。
可是,他要如何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孟玉儿?要直接跟她说自己并不爱她吗?那张夫人那儿又该如何解释?
这些事情搅得张青石的心里不胜其烦。他拔出佩刀,在周围的草丛里一阵乱砍。
等他累了,他才大汗淋漓的躺在地上,仰望着树梢,心里直出神。
要如何才能解决这一切问题?
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他仔细的想了想。也许只有慢慢疏远孟玉儿才是最好的办法。
没错,就是这样。
张青石的心里已经明了了,唯一不明朗的就是柳云云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她过得可好?她一定恨透了他吧。听说她搬去钓月湖住了。那儿是个荒山野岭的地方,不知道她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害怕。
如果有猛兽袭击她或者是有强盗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张青石就得自己坐不住了。
他立马起身,回去衙门牵了一匹马就火速离开。
夜色已经逐渐下降。
等他来到钓月湖之时,已经很晚了。
钓月湖的周围十分安静。一盏昏暗的灯从屋子里发出一点点亮光。
她应该就在那个屋子里。张青石凝视着那盏灯想到,她还没有睡下。
他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自己会打扰到她。他就站在夜色里,静静的盯着模糊的窗户。里面的人影十分纤瘦,只能依稀分辨那是一个女子。
女子坐在窗下,往外面看来,似乎看到张青石,又似乎没有。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偶尔间不由自主的叹气。
她在哀叹什么?
她在感慨什么?
是幽静的环境让她感到孤独吗?还是昏黑的夜色令她害怕?又或者是,她心中的思绪让她愁恼?
在她叹息的那一瞬间,世间万物都不由得失落万分。
张青石亦是如此。虽然他听不到她的叹息声,但是他能看到那个人影在烛光里耸起肩膀又迅速沉下。他看到了她的叹息。
不过只需随意想想就不难猜测,在这样一个地方,独自一人会是怎样一种体验了。
柳云云呆呆的坐在窗下,神情呆滞的看着外面浓郁的夜色。除了茫茫的黑色与摇曳的萤火虫,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真希望此刻能有一个拜访者。无论是谁,即使就是一个迷路的路人,或者是一个受伤的逃兵。她想找个人说话,但是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外显然是不会有任何访客的。
突然间,她想到了张青石。她想到在京城时,她住在王府的那几日,张青石不就是跑去找她了吗?那么现在,他会来吗?
如果他来了,她是否愿意为他打开一扇门或者一扇窗?
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愿意见到他,虽然她在等到访客,但是她不希望那个访客是他。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自觉的想象着如果张青石真的来了,自己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这样的直白会不会太伤人?
你回去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这样的话语是否又显得太虚伪?
她想了许多,最后感到实在是太疲惫了,就吹灭了蜡烛,躺倒在床上了。
看到那个窗户的烛光熄灭了,张青石这才在一块草地上躺下去。
扎人的刺草让他很不舒服。可是一想到柳云云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又安然的入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张青石又骑着马儿赶回了清河镇。
回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你昨晚去哪里了?”张夫人在门口堵住了张青石。看到她身上全是露水与草屑,心里十分疑惑。
“昨天心情不好,所以到外面去了,可是后来感到身体不舒服,不宜赶回来,就在草地上睡了一宿。”
张青石小声的回答。这个谎言或许显得很假,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什么?”张夫人十分吃惊,“你昨晚在草地上睡了一晚上吗?”
“没错。”张青石肯定的回答。他的确在草地上睡了一个晚上,这不算假话。
“天呐,我的儿呀,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如果遇到了蛇啊猛兽啊,你可怎么办?”
张夫人摸了摸张青石的额头,体温还算正常,应该没什么事情了。
“那也是命,逃不掉的。”张青石含沙射影的回答。
张夫人不明就里的问:“什么?命?怎么会逃不掉?你只要乖乖回家里来,怎么会遇上我说的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