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道上,娟儿突然醒来,张牙舞爪,又哭又闹,不停的厮打着杨智建的脑袋、后背,杨智建忍耐着,继续往上爬。
就在即将爬到顶的时候,娟儿的情绪越发狂躁,失去了耐性,狠狠的冲着杨智建的肩膀咬了一口。
剧烈的疼痛使得杨智建的身体失控,摇摇晃晃的朝后面倒去,情急之下,柱子一只手抱住树干,另一只手死命拽着杨智建的手不放。
走在杨智建身后的妮子哥,伸手托住了娟儿的后背,才避免了杨智建和娟儿跌倒,再次滚下山坡。
好不容易翻上山头,到了平地,大伙儿停下来喘息,中年男人和妮子哥放下担子歇气,杨智建嫌麻烦,依旧背着娟儿不停的摇晃身体,像是在哄婴儿睡觉。
娟儿终于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又嘿嘿嘿的傻笑,柱子望着精神失常、表情怪异的母亲,内心又痛又恨——
……
太阳升到了空中,妮子还没有看到杨智建等人回来的身影,她忽然看到昨晚跟哥哥上山的人中,有一个扛着锄头出门,赶紧撵上去,喊道:“平海哥,我哥他们呢,咋还没回来?”
平海闻声转身,答道:“妮子,你莫要着急,你哥哥他们已经找到人了,困在山坳坳里,应该快回来了。”
“我男人呢,他没事吧?”妮子追问道。
“瞅瞅你,尽知道心疼自个儿的男人,能有啥事,你就把心搁在肚皮里,回去烧好饭等他们!”平海跟妮子开起了玩笑。
妮子面色绯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说了一声‘我回去了’,转身往回跑。妮子的心里像是吃了定心丸,踏踏实实的等着他们回来。
有人看到妮子哥等人下山的身影,在村头喊道:“回来了——回来了——”
在院坝里忙活的妮子一听,丢下手中的活儿,撒腿跑出门,跟着人群跑向山坡上。妮子看到杨智建背着娟儿的情景时,惊得立住脚,愣愣的望着他们,没再往前一步。
杨智建抬眼望着妮子,目光交错的瞬间,妮子掩面转身,朝山下跑去。杨智建心中焦急,却无法表达,妮子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喊道:“妮子——妮子,看着脚下,当心摔着!”
村里人都围着硕大的狼看稀奇,回来的路上,妮子哥就想好了,他要请全村人痛痛快快的吃一顿狼肉。
妮子哥说:“平海,你领几个人先一步回去,把火生好,锅架好,今天我们畅畅快快的吃狼肉!”
“好馁,太巴适了!兄弟伙,快走,准备吃狼肉了!”几个年轻人响应号召,跟在平海的身后,朝村子里跑去。
这个村落拢共没有几户人家,各家各户都相距着一段距离,全部聚齐了也不过三五十人,这么大一匹狼,足够他们美美的嘬一顿。
妮子跑回家,钻进黑漆漆的屋子里不出来,平海进了院子,站在院坝里喊道:“妮子、妮子——你哥喊我回来烧火架锅,你快出来——”
听到平海的声音,妮子红着眼圈出来,指着屋檐下的柴火堆,说道:“那不是柴火么,锅在灶房里。”
说完话,妮子又重新回到屋里,关上了房门,平海等人七手八脚的支起木架子,把大铁锅悬吊起来,有人生火,有人往锅里添水,还有人挑着木桶,到河沟边挑水。
众人扛着狼尸进门,丢在院坝中央,便有行家里手开始张罗着剥狼皮。妮子哥大喊道:“都留点神,可别把狼皮刮破了!”
中年男人帮着把娟儿从杨智建的背上放下来,杨智建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扶着娟儿朝屋里走去,柱子跟在后面,感觉困乏,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妮子在屋里心神不宁,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到娟儿闹闹嚷嚷的念叨着什么,脚步声进了隔壁屋,她开门跑到院坝里,在忙碌的人堆里搜寻哥哥的身影。
妮子哥正弓着身子,把把细细的看着人剐狼皮,却被人扯了扯衣角,他转头,赫然看到妮子红着眼圈盯着他。
妮子满脸不开心的说:“哥,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妮子哥疑惑的被妮子拉到了灶房里,没等妮子开口问,他就说道:“妮子,你莫要多想!娟儿她——疯了——”
“啊?不可能吧,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咋可能就疯了——”妮子惊讶的望着哥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哥我还会骗你?娟儿是真的疯了,听柱子说,之前她脑壳就有病——可能是被这匹狼吓得,病又犯了!”妮子哥指着自己的脑袋,叙述着娟儿的病。
尽管娟儿疯了,得到了哥哥的证实,妮子还是将信将疑,她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突然变得疯疯癫癫,啥也不知道,是多么可怕。
妮子哥忧心的望着妮子,说道:“妮子,哥跟你说,娟儿是个疯子,她的言行举止不受脑壳控制,你可不要跟她计较,不然,人家该笑话咱们跟疯子一般见识了!”
妮子默不作声,怔怔的站在那里,内心忐忑不安,心想:就因为她是疯子,哪怕是她要跟我争男人,我也要把自个儿的男人让给她么?
妮子仿佛已经看到了往后越来越不好过的日子,娟儿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她再没有理由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