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娘炮还是不得不答应,毕竟邱芸的手段太高,先利用女汉子的面子请他吃了一顿,然后再利用人情风俗不动声色地让娘炮回请了一顿。最关键的就是,邱芸是女人,娘炮是男人,娘炮为了保证自己的形象和风度,不得不应下来。否则就是当着女汉子的面不给她闺蜜面子。而在外人眼里,偏偏自己又是女汉子推荐给石总的,当面驳女汉子的面子,这就是白眼狼。
女汉子也不能说什么,因为邱芸名义上还是自己的闺蜜,不带就这么把“闺蜜”给卖了。三个人里面只有邱芸对这一切还懵然不知,总以为他们俩一个是自己的闺蜜一个是自己的追求者之一,自己才是这场饭局的主导者。
邱芸在聊天的时候很有那么点意思,毕竟她也是常年靠谈判桌拿提成的人,习惯了想尽一切办法控制整个局面。相比之下,娘炮空有理论知识而缺乏足够是实践,女汉子虽然见过各种人,却没怎么经历过大场面,两人在邱芸面前都是嫩雏儿,饭后的十来分钟几乎被牵着鼻子聊天。
好不容易捱到邱芸说累了,打算回宿舍睡觉,娘炮才如蒙大赦一般起身告辞。两个多月来,他已经习惯了在库房里痛痛快快地打呼噜,丝毫不再回忆和邱芸说着悄悄话的日子了。并非娘炮善变,而是当娘炮成为男人的这一天起,娘炮就知道自己与邱芸的距离有多远。其实娘炮也不是没动过心思,像女汉子一开始的提议那样,费点手段,把自己的闺蜜追到手。前半生当闺蜜,后半生当夫妻,挺好的。
问题是如今的娘炮在自己审视了邱芸之后才发现,邱芸这样的女人,真的不适合结婚,至少不适合跟自己结婚。表面上看邱芸这样的女神是一头温顺的绵阳,实际上邱芸骨子里是一匹桀骜的野马,不是所有人都能驯服她的。娘炮自认没这本事拴牢邱芸,他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凭着他对邱芸二十几年的了解,两人就算结了婚,不到两年,自己脑袋的“绿化率”绝对100%,唯有手段和气魄超出常人的男人才能把握住邱芸。
娘炮早就放弃了追到邱芸的想法,再加上女汉子的激烈反应,娘炮躲邱芸都来不及。作为曾经的闺蜜和发小,这份二十几年的情谊肯定还在,但娘炮只能把这一切埋在心里,一直等到邱芸放弃倒追自己的时候才能再拿出来。
回到办公室,娘炮拿了仓库钥匙就准备去睡觉,刚刚走到门口,老江头就进来了。
“哎?老爷子没去睡午觉?”这个时间点上看到老江头,娘炮倒是非常意外。
“哪里睡得着!”老江头道,“不是你让我联络老伙计们一起报警的么?我当然得去找老伙计们合计合计怎么做吧?”
“那您都商议妥了?”
“麻烦着呢!”老江头道,“我们几个当场就去找律师了,可人家律师说了,要告敲诈勒索,得石丫头亲自去告,咱们几个就算报了,局子也不受理,因为咱们一没证据,二不是当事人,第三,那就是那一家子勒索的股权是属于石家的股权,跟咱们哥儿几个没关系。实在要闹,咱们只能委托律师给石丫头发律师函,提醒石丫头如果她敢在不经过股东大会讨论的情况下把股权给了别人,我们就有追责的权力,追的是石丫头的责……”
如果还是帅小兵的话,听到这话肯定要犯难,但此刻的娘炮已非当初的帅小兵,老江头这么一说,他立刻就跟自己脑子里的法律常识对上了号,但旋即又反应过来道:“咱们这个又没打算真的告,就是要摆个姿态出来让石总占个有利局面。”
老江头笑着用手指了指娘炮道:“就属你小子滑头!律师跟我们说清楚了之后,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拿不准,就到石家找了我妹子来商量。我妹子那是谁啊?当年能跟我妹夫一块儿空手套白狼,把‘荣泽’撑到这么大规模,老石家的定海神针哪!她虽然退了,可她不糊涂啊!”
“石老太太怎么说的?”娘炮立刻来了兴趣。
“我妹子说了,我们几个局子照去,律师函也照发,就是要把事儿再闹上一闹,”老江头道,“然后石家再出手,由她这个老太太出面,正式以勒索罪报警,对了,还得打一场民事官司,就是跟石丫头的亲爹亲妈打,要法院出文书把石丫头对石家的赡养义务给定下来,虽然说石家不差钱,但于情于理,石丫头应该孝顺这个奶奶吧?老人家就指望石丫头将来能披麻戴孝送终哪……”
娘炮听了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有石老太太出手,这大局就定下了。老江头有一句话没说错,老太太就是石家的“定海神针”,别看现在年纪大了退在家养老,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厉害得紧。要知道三十年前老太太是在省、部级领导面前都面不改色的主儿,那些年到处都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全市搞服装的几乎一个街道就有两三家,家里有台缝纫机开加工作坊的多得都数不过来,缝纫机成了必备聘礼啊!就这局面,老太太硬是靠手腕斗垮了九成五的对手,收拢、整合资源,然后翻过来买下了整个国营厂,成了本市服装加工行业的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