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守岁彻夜后的每一个人都推迟了出门的时间,走亲访友大约能赶得上一顿午饭便已足够。
查先生就是如此。
这一天他带着妻女、驾车出门前往城外村落里给长辈拜年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有余,熬过零点放烟花、折腾到一两点钟才睡下的他精神头并不这么好,坐在驾驶座上的他感觉与眼前的世界隔了一层模模糊糊的雾。
这样的状态本不应该开车,但无奈祖辈居住的村落有些偏僻而且家中会开车的人只有他一个,念及大年·初车道上车流少、人流更少的情况,他才勉强驾车。
这是疲劳驾驶。
车还没有驶出城里之前他尚且能将车速控住,等车出了城、车窗两旁的风景被替换为了田野与三三两两的防风树的时候他便在不知不觉将把车速提了上去。
从五十码到七十码,从七十码到九十码。
路上没有其他人,他开得很放心,坐在后排的妻女起初还有些紧张但很快便也放松了下来。
他们是这条路上最早的访客。
谈笑声逐渐在小车中酝酿,一对母女在后座上嘻嘻而笑,查先生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望上一眼,他的嘴角扬起了笑。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哎哎哎哎!”
“滴滴!!”
有赖于乡镇的政·策、规划,乡间小道很是平整,但它并不宽,当查先生从某次通过后视镜将车中温馨气氛收入眼底心中后再向前看路的时候除了状况。
路中央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白衣,半长的头发,高高的个子,像是从武侠片中走出的江湖人。
查先生发现这人走在路中央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过快的车速与过短的距离刺激着他迟钝的神经,打喇叭、打方向,他发誓他绝对拿出了他平生最快的反应。
虽然距离短、车速快,但查先生有把握在路的一侧留下足够两人并行的空间,只需那个青年能够及时地、以比花甲老人稍快一些的速度跃到路的那一边便绝不会受伤。
但他没有,路中央那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青年面对急速撞来的汽车没有做出任何的闪避动作,他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这辆冲他而去的车,他的双眼虽然平视着前方但却好似瞎子。
他走在路中央,一分不差,一步不让,面对急速撞来的车子他面不改色。
像是块顽石。
“完了!”
查先生在心中叫糟、叫苦,撞了人之后车头与路面上的惨状、撞了人之后伤者躺在医院里的情景、撞了人之后他超速驾驶而将被追究的责任、撞了人之后他的家庭将要付出的代价……
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可以说是被吓傻了,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瞬时产生的信息过多而导致‘超频’、‘过热’、‘当机’。
“呯!”
在碰撞即将发生的那一刻查先生闭上了眼。
不忍看。
不敢看。
“啊啊!”
后排的一对母女早在碰撞发生前便尖叫了起来,尖锐的叫声让查先生分辨不出车头处是否发生了碰撞,那一声‘呯’是他自行脑补出来的。
他闭上了眼,但后排座上坐着的母女们没有闭上眼。
她们看见了诡异的一幕:
在路当中走着的人像是一个幻影、一个幽灵般穿过了车体——又或者说是被车体穿过,甚至车中那位刚满十岁的女孩儿有幸以大半个身子与那青年重叠着互相穿过。
“啊!”
相互穿过的刹那小女孩不可抑制地痛叫了一声,而她的母亲总算是眼疾手快地将她护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