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能扯,也有说到没词的时候,或者停下来歇歇,接着思考的时候,所以很快,这间稍显破烂的,家徒四壁的屋子里便陷入了安静。
小女孩有点想哭,她心中已有盘算,景阳张口的一瞬,她就哭出声。
想哭就可以哭,不想哭也可以哭。
眼泪以及本身的年纪,就是没有元气的她,对善良之人的最强武器。
然而景阳似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景阳平静的声音让她心花怒放,再次体验到了那夜在山坡上的极度欣喜。
“我不会赶你走,你可以帮到我。”景阳缓缓说道。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也是最好的结果。
他想过把她送到其他陵,那里有大寅一派的人,而且还有在朝官员,可以提供强有力的保护,但是景阳还是放弃了这个做法,因为她经历过抛弃,他的做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抛弃,所以他放弃。
他也不排除自己的私心,自己其实不愿意她离开,还有想依靠一下这个年龄只有五岁多的小女孩的力量,虽然这样的想法可以说太不知廉耻,但是他还是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没有人会是彻彻底底的大公无私,表面上大公无私的人,其私心就是看着别人快乐,自己堂堂正正做人,这中想法本身也是私心,只是私心得很了不起而已。
让小女孩活下来,是他的私心作祟,今夜这个决定,同样是私心作祟。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自私。
有些纠结,但是还是要这样决定。就像想通之前想不通的为何杀人一样。
很多事情,做多了就麻木了,只要目标还明确,本心还不忘就可以。
短短的一句话里,景阳想了很多。
黑暗的屋子里,冻儿开心的抱着他的脑袋,不断蹦跳着。
夜色渐深,天空已没有月亮,只有暗淡的星点点,昭告着逐渐来临的秋。
冻儿依偎在他怀里很快睡着,呼吸均匀,睡得香甜,景阳枕着自己的手迟迟无眠。
他下床走到院子里,看着那扇门,看着天空,十年生活在这里,即将离开,心里还是很不舍,很涩。
一切的一切都很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再一想,觉得自己之前的人生都很突然,无论是今夜毛国景告诉他离开,还是前不久遇见冻儿,或者是十年前的破城亡朝。
他觉得自己的一生好坎坷,如同他幼时没看懂,但是现在懂得了其含义的悲情戏剧。
所以他的眉间一直有淡淡的忧郁,这些忧郁悲伤,在许多年之前是停不下的眼泪。
用市井间最通俗的词就是,倒霉。
他之前的人生都很倒霉。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会是这个样子,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为什么自己承担的是其他人可能一生都承载不起的压力。
他很善良,很聪明,很是个天才,无论武道还是智谋,但是他从小经历了很多别人无法想象的打击和承载着巨大的压力,再加上没有人教导指引,没有人呵护关爱,就像冻儿一样,所以他或多或少有一点心理疾病,只不过他心理能力更强一些,所以并不严重,但是常常抑郁,胡思乱想,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扭曲某些自己的本意,经常想得让他自己反感自己。
就像有时候,比如此时,突然之间,他自己在去想,他留下冻儿,会不会本身想法也是畸形的?
不然为什么……
想得他全身一阵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