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极冷,雪积了厚厚的一层,直到立春,雪还未化,反而更添了几分冷峭。
她站在窗口听到了娘亲孱弱细微的声音,她听不清娘亲说了什么,只知道那声音虚弱极了,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爹爹劝娘亲,一定撑住,只要找到那个药草娘亲就有救了。
她从小就跟着爹爹学认药草,趁着爹爹没注意,独自出了城,上了山。
初阳暖融融的照着,绵延起伏的山脉银装素裹。
料峭轻寒,风吹过,只听扑簌簌的雪从树枝上落下的声音。
小小的身影踩着雪一步一步留下细细的脚印。
她背着箩筐,看到青杉树,就会高兴起来,忙去挖开旁边的雪,寻找她要的东西。
爹爹说那种能救娘亲的药草最喜欢寄生在青杉树的旁边,也不管那种草是不是爹爹说的,她要挖回去。
雪,很白。
天气,很冷。
冷风一阵一阵。
但她一点也不冷。
因为她最喜欢下雪。
她还喜欢在雪里奔跑。
可是娘亲病的很重很重。
她现在没有心思玩雪。
她要等娘亲病好了,让娘亲在旁边看着她玩。
娘亲说,最喜欢看着她在雪地里跑来跑去。
可是现在娘亲连房门都不能出,娘亲一定要养好身体才行。
她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高,听着越来越近的钟声,她循着钟声往那边去。
她滑了一跤,从山上滚了下去,最后重重的撞在前面的大树上。
头有些晕,腿也不知道磕到哪里,隐隐作痛。
背上的箩筐也跟着滚下来,采的药草撒了一路。
可是,她一个人,在山里没人帮她。
她只能爬起来,坐在原地抹眼泪。
林子里很安静,只有她的哭声。
“喂,小不点儿……”
突兀的一道声音,吓得她连忙止住了哭声。
四周张望,却没找到声音是哪里传来的。
“嘿,小不点儿,你一个人吗?”
声音的来源好像在头顶!
她转身,抬头。
树枝上竟然坐着一个人,他爬的很高,两只脚吊挂着,晃荡个没停。
那棵树很粗,枝干繁盛,但没一片树叶。
现在是冬天呢,树叶早没了。
爹爹说,等雪化了就会长出新的树叶来。
“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一个人在山里?”
“我,我来采草药。”一时间她也忘了疼,仰着头,稚嫩的声音回答他。
“你这么小,认识草药吗?”少年又问她。
“我经常跟我爹爹出来采草药的。”回答道的时候她满满的不服气,她当然认识。
“好吧,你爹呢?把你弄丢了?还从山上滚下来,这样也太危险了。”
“我一个人。我不怕,我不疼。”
他笑她,“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哭的?山上可是有老虎的,老虎会吃人,你也不怕吗?”拿他娘骗他的话来吓唬这个小不点儿。
“我,”她怕,当然怕吃人的老虎,连说话都结巴了,“我,没遇上。”她运气好,没遇上老虎。
树上的人笑意明朗,正准备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