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宝居高临下的觑他一眼,命锦瑟扶起。后道:“走吧。”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今儿个,她有些反常。
众人随着善宝同往老林头的住地去,一路风雪仍旧,吹着婢女们手中的纱灯来回摇晃,善宝不发一言,只闷头走路,走了一盏茶工夫方到,老桑头指着面前一排房屋低矮道:“大奶奶,就是这里。”
善宝望着那几扇小窗里透着微弱的灯光。让人顿生孤独寂寥之感,与后宅的奢华富丽对比,仿佛这里不是祖家大院,她淡然道:“开门。”
老桑头再不敢啰嗦。过去把房门打开,祖公卿率先进了,善宝等人也进去,里面的场景仿佛一阙愁肠百转的诗词,让她不忍卒读,一铺火炕。炕上铺着破破烂烂的席子,破破烂烂的被子里,躺着略有昏迷的老林头,听见有脚步声,老林头挣扎爬起,不十分熟悉善宝,但看穿戴已然晓得是女主子辈,忙趴在炕上叩头。
善宝疾步奔来炕边,一把抓起老林头的手看,五个指头焦糊状,快要黏在一起,黑乎乎的一层应该是血。
“快,背着送去我爹那里。”善宝转身道。
地上的一干人不知她在指使谁,是以都静立不动。
“快啊!”善宝怒吼。
祖公卿过来弯腰把老林头背着就跑了出去。
善宝喘了口气,认真的四顾房内的一切,问:“之前,谁是这上面的管事?”
后面走出来个五旬左右的男人,道:“小人许通。”
善宝打量他一下,穿着八成新的棉袄,戴着毛茸茸的狗皮帽子,圆圆的脸显示着富态,问:“这里如此破旧,你不知道吗?”
许通道:“知道,粗使的伙计住的地方都这样,再说这些个老家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祖家没把他们赶出去已经是感恩戴德,没人挑三拣四。”
他分明是向着主家说话,这是做管事的必备素质,管事夹在主子和仆人之间,要懂得哪头轻哪头重,毕竟给他发月钱的不是仆人而是主子,所以许通的态度近乎是所有管事的态度,然这漠视生命欺软怕硬的态度让善宝所不容,指着他道:“你被解雇了。”
许通前一刻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后一刻明白过来,很是委屈:“大奶奶,小人犯了什么错,大奶奶说解雇就解雇,另者小人是祖家的家生子,生在祖家长在祖家,将来死也是死在祖家,小人不是街头买来的奴仆,怎么能解雇呢。”
家生子,即奴婢在主家生养的孩子,一代为奴,世代为奴,永远服役在主家。
善宝蹙着眉,暗道你用这个来压我,难道我就没辙了吗,手指许通:“打今儿起,你来扫院子。”
许通仍有话说:“大奶奶,我是管事,我不能扫院子。”
还是块硬骨头,善宝泠然一笑,道:“你已经不是管事。”
许通这下慌了,双膝一软跪在善宝面前,咚咚叩头,带着哭腔道:“大奶奶,我娘原来是伺候老爷的,在祖家一辈子,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您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是小人有错您指出来便罢,撤了小人的管事,我那老娘听了,指不定就一口气上不来。”
与许通交情好的媳妇子们也纷纷说情,甚至几个姨娘也求善宝宽恕。
善宝想了想,气也消得差不多,也做到杀一儆百了,索性收场,得饶人处且饶人,事情做绝了就不好,于是手一拂让许通起来,限他三日内把这里的状况改变。
许通唯唯诺诺,无不应承。
回去内宅的路上李青昭问善宝:“你今儿个,有些不对。”
善宝却反问:“为何独不见祖公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