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闻言,深以为然。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正发愁间,忽闻长孙冲道:“父亲,房相,冲儿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说。”
“晋王身为皇子,如此这般,虽不合礼数,然终究是因为天性柔弱,不敌那韦氏强悍,父亲与房相固然爱护于他,然能护他至几时?所以,倒不若咱们想个法子,让晋王意识到,自己身为皇子,身分尊贵,不必怕那些惺惺做态的**贱婢便可。”
长孙无忌闻言,倒也若有所思,房玄龄更赞道:“冲此言甚妙,辅机兄,此乃长久之计也。需当定夺。只是眼下这事……咱们却如何是好,当真要晋王过长孙府避难么?”
“既然要让他知道自己是堂堂皇子,不必惊怕**贱婢,那又怎么能再让他出来?何况,他便有此一心,你我二人便有此一意,主上呢?他可能忍得几日不见稚奴?远征之时,陛下将稚奴与安宁交与我处,乃是为了当年二人年幼,唯我能保护一二。如今他既已年长,就当如冲儿所言,知自己身分了。况且,当年皇后那般弱女子,尚且能于仁德无失的情况下将**治理得停停当当,稚奴既然极肖其母,就当有皇后的风范。不求他能够有雷霆之势,诛尽那些**贱婢,但求他也当如其母,可稳保自身。不过……饭总得一口口吃……”
长孙无忌沉吟许久才道:“房相,咱们是该提醒下陛下,**无主,又久无德才兼备者,该进些新人了。”
房相闻言,恍然,拍手叫好道:
“好,好,这才是极好的!既然如此,那明日便着尚书进言便是!只是……这人选嘛……”
房相犹疑之时,长孙无忌却心念一转,忆及一人,道:
“对了,日前我听贱内曾与长乐公主提起,果州刺史徐孝德之女名惠,出身名门,自幼文才,美貌娴淑,动静极肖当年的皇后。且又因主上诗才,幼年便生慕主之意,又有诗为证……”
“便是此女了!老夫与那孝德贤弟算是知交,知他也素受皇后娘娘恩惠,感恩于心的。且那幼女早有爱慕之心,我与孝德贤弟也素知,只是苦于贞观十一年后,陛下因念皇后,再不欲进宫人……
唉呀唉呀!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呀!”
房玄龄喜笑道。
长孙无忌闻言笑道:“如此甚好,只是你我二府,俱不宜出面此事。还需得麻烦公主贵媳才是。”
言毕,便如此这般吩咐了长孙冲一番。
长孙冲得言,便告退而去。
二人心事已了,又复棋。
长孙无忌又道:“不过说起来,此事也却是蹊跷,怎么感觉里里外外,都是冲着正宫三嫡子来的呢?
你看,太子献马,马惊充仪驾。
这事儿若成,那太子便是嫉妒充仪有子,兴念暗害之罪;那马儿又不偏不倚,刚好就冲向陛下座驾……玄龄,你可想想,这哪一回哪一次,陛下狩猎逐射之时,不是正宫三嫡子,至多加个吴王,这几个孩子伴驾?
这事儿,只怕你也知道,那韦氏所备之马虽未用上,却也是同样的狮子骢种,与这太子所献之马,一母同胞的马中之主……用意何在?
别的不说,这狮子骢是大宛良种之主,威于众大宛马之事,天下皆知。
且大唐内廷所用之马多为大宛良种,尤其陛下这般爱马之人,那必然是大宛良种遍布后廷……但是正因如此,这大宛良种皆为贡马,便是你我府上都少得,更不必说其他……
你说,他韦氏如此精明,又怎么会昭然若揭地取了一匹只有大内才会有的大宛名种,又是与太子殿下所献之马同种之良驹来惊马车?用意何在?”
房玄龄淡笑一声:“辅机啊辅机,你这便不是了。当初咱们几个在一块儿商议此事时,那魏大夫(魏征)不是都把话儿挑明了么?
太子献马,韦妃借同**行凶,意有其三:一,罪太子;二,伤诸嫡;三,杀充仪。
别的不用,偏用这等名马惊驾,为的不是害陛下,而是为的害那些见到父皇有难,必然奋不顾身上前救助的诸嫡与吴王罢了。只不过……她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自己宫外的那只手罢了。”
长孙无忌一笑,又道:“好,你既然挑明,那我且问你,你可想过,那杨妃如何便那般之巧,便令掌史杨氏先惊了那太子之马呢?”
房玄龄微一思索,便讶道:
“那杨妃早知此事,为保吴王,兼顺水推舟令韦妃事败,才由着掌史杨氏惊太子马?!对……没错!
以她之心性,若果然不喜这马,又不曾有使掌史杨氏行凶之意,何必在杨氏面前露出伤感之色?明知掌史杨氏忠心于她,还要如此作态,引得杨氏行动……
她这是要一箭三雕呀!一保吴王护驾立功,二令韦妃事败受疑,三罪太子失德失恩……
好深的心机,好强的手腕!
真不愧是连皇后娘娘也视若敌手的前朝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