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看了看徐惠,二人便一同含笑谢过淑妃:
“谢过娘娘提点。”
杨淑妃见徐惠媚娘如此知机,当真是暗暗心喜,又笑道:
“谢什么呢?本宫什么也没说,二位妹妹,也是什么都没听本宫说。”
“娘娘放心,惠儿与媚娘,再不会教娘娘为难。”徐惠乖巧,便道。
杨淑妃点头,又笑道:“不过想必以你们姐妹二人之知机,这般小事自是不用担忧。只是一点,今夜贵客夜访延嘉殿时,无论如何,还请二位妹妹记得本宫今日到访之事。”
媚娘与徐惠互视一眼,心下了然,便笑道:“这个自然。”
是夜,锦绣殿。
今日太宗设宴,款待吐蕃赞普之相禄东赞,以谢其献金五千两及珍玩数百,求大唐帝女为配之行。是故太宗是断然不得回后廷了。
也正因如此,杨淑妃才有了些清闲时光。加之她近日有些风痛发作,便着了青玄与自己梳下头。
青玄一边慢慢梳理着杨淑妃的及腰青丝,一边问道:
“娘娘,那徐惠还有武媚娘,会信咱们的么?”
“原来本宫也无甚把握。不过今日一见她们二人脸色,反倒觉得,说不定便是本宫今日不去寻她们二人,只怕她们也不会怀疑咱们的。”
杨淑妃道。
青玄机灵,便道:
“娘娘是说,她们早就察觉了?”
“只怕那送入延嘉殿的小内阍,此刻不是被杖毙,便是为她们二女所用了。徐惠性虽温婉,手段却极果毅,那武媚娘更是智计无双杀伐果断……
所以,那小内阍为她们所用的可能性,是大了些。”
青玄点头便叹道:
“可笑那阴妃处处算计咱们,最终却还是倒在咱们手上。”
“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不必咱们,自有人算计她。”淑妃淡淡一笑:“这世上最有力的武器,不是才智,不是美色,而是人心。只要能掌握了人心,那天下间无事不可成。”
青玄笑道:“是故咱们才能一步步走向如今呀!”
淑妃一笑了之,又问道:
“对了,那盈儿可传话来了?说起来,阴月华戌时一刻入的锦绣殿,此刻也该出来了。”
正说着,便见盈儿裹了斗篷,悄然而至。
“见过娘娘。”
“起来罢!如何?”淑妃只任着青玄梳头,自己手中握着一把团扇仔细把玩了,淡淡道。
“启禀娘娘。原本是早该过来的,可那阴德妃左思右想了许久,是故奴婢这才晚了。娘娘,如您所料,那阴德妃确是去提醒延嘉殿二女,小心咱们锦绣殿的。可惜延嘉殿二女早得娘娘提醒,根本不相信她的那些鬼话。阴德妃似也看出些端倪,便恹恹地回来了,自己在那儿琢磨到底是哪儿出了不是。”
淑妃抬头看着镜中自己:“怕是头一个疑的便是本宫罢?”
“娘娘英明。正是如此,那阴德妃根本不做他人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也不敢与娘娘对质便是。”
青玄闻言冷笑:“她先行不义,倒还有什么脸跟咱们对质?哼!”
“好了,盈儿,你做得很好,本宫自会好好赏你。早些回去,莫教那刘司医与阴德妃瞧出来不是……说到这儿,本宫倒是好奇,阴妃近日,再不曾与宫外联系过么?”
“回娘娘,不曾。”
……
待得盈儿走了许久,青玄才问道:“娘娘,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等着那徐惠和武媚娘,来求本宫相助。到时,这两个得力之人,便可为咱们锦绣殿所用。”杨淑妃含笑。
青玄一怔:
“原来娘娘此举意在收服二女?可是……”
“你是想说,还有另外二妃?”杨淑妃淡淡一笑:“韦妃不必说,自然不可能,那便只剩下一个燕妃。可是恰恰就是这燕妃,是最不可能出手相助她们的。
因为这世上,能让燕丽容做助的,只有一个人。连本宫也曾求她相助,却再不得动。”
青玄恍然:“不错……燕妃性情寡淡,除了那两个孩子再不做他想……只怕她不会……不,是肯定不会帮助二女的。”
“所以,她们必然会去求燕妃。然后咱们便只用等着她们在燕妃处吃了闭门羹,再来相助便好。”
同一时刻,延嘉殿中。
徐惠紧紧地抓着手中书卷,咬牙暗恨。
媚娘见她如此,也只得劝道:“别想了,事情已然发生,再过多思,也没什么用。”
“媚娘……为什么在这宫中,求个安稳太平过日子,就这么难?”徐惠潸然泪下:“你我二人,还有素琴,一路走来,求的不过是能长伴陛下身边,能姐妹相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痛哭失声的徐惠,倒在媚娘怀中:
“媚娘……现在连陛下也不信我了……我该怎么办……
媚娘……我只有你了……可是她们连你也要从我身边夺走!我恨她们,我恨她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