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她是从何处得知的?”
“杨广最宠爱的南阳公主当年为保自己夫家与幼子平安,曾密向当时还是秦王妃的皇后娘娘献上了三样宝贝。一样是王爷戴在颈子里的那只玉龙子——原本是镶在一只犀角韘上的。一样是武姐姐你戴过的那顶金凤明冠。另外一样,便是这太极宫内杨广所建成的密道全图——当然,南阳公主心有不死,还是有些密道她没有画上的。不过娘娘何等人物?不必她说全,也基本都摸得透了。
为防前朝刺客,或是不轨之人利用,是故娘娘便绘成了一副全图,教咱们王爷背下了,然后毁之。”
媚娘随着瑞安,一路向下走,觉得似有渐凉之感,便知怕是已经入了地下,便点头道:“也是,这等东西不可形而成图,倒是让稚奴记着的好。”
“可不是?王爷那般好记性儿,再没有人能比的。”
两人这些声音,便在洞中久久地回荡。
又走了一段,媚娘便觉似是渐渐向上而行,几个转折之后,便隐隐可见一处大厅。有桌有椅,有床有几,显是一处避难所在。
瑞安便引了媚娘穿过这大厅,笑道:“当年杨广建成此地,为的便是避难……谁却想到,他竟死在船上?”
一边说,一边便去按那墙壁一处,一按之下,便听轧轧声起,一道门,生生从墙壁上裂了出来。透出一片光明。
媚娘便由着瑞安引入了立政殿内。
入得殿内,媚娘便立刻一眼见到了正对着自己,坐在蒲团上发呆的稚奴。
稚奴一见媚娘突然从后座之后的暗门内出来,也是讶然。
一时间,两小相望,竟皆不语。只有瑞安忙着打灭宫灯又收好。
良久,稚奴才展颜一笑,道:“原来武姐姐也来了。”
媚娘闻言,便皱眉,小心从宝座后转向前来,走向稚奴,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下了朝,不随入尚书房议事,却坐在这里发呆?”
稚奴低下头,良久才道:“武姐姐,我害怕。”
媚娘一怔,便紧忙坐在稚奴面前,看着他,柔声道:
“怕什么?”
“我……”稚奴想了想,便将今日所观所感一一说出,又茫然道:“武姐姐,你说我可不是疯了?居然……居然想着要站起来看一看……”
媚娘闻言,却松了口气,笑道:“我当是怎么了……无妨,这般想法,任谁都会有的。那般盛大景象,也是人人都渴望如你一般的。”
稚奴疑问:“难道人人都会想如我一般,起身看一看么?”
媚娘一怔,想了许久才道:“我毕竟不曾见过那等场面……若见过了,自当是知道的。”
稚奴想了想,便笑道:“那……下次稚奴想个法子,让武姐姐也见识一番。然后武姐姐告诉稚奴,你是如何做想,可好?”
媚娘含笑答应。
……
又是片刻过后。
媚娘看稚奴无事,只是有些感慨,便松了口气。
又想起自己却是有生之年,第二次入这立政殿——第一次,还是三岁之时——便笑道:“说起来,今日却托了你的福,得入这立政殿呢!若是让淑妃娘娘她们知晓,可不要恨死我了。”
稚奴一怔,才道:“何出此言?”
媚娘讶然:“你不知道么?这立政殿,可是宫中诸位妃嫔娘娘们,都极为渴望的一处所在呢!武姐姐刚入宫甄选的时候,那教令嬷嬷可就说了,若是哪个能得这般天幸,能有朝一日,入立政殿一观,必然是要富贵无边的……”
媚娘这般说,稚奴却知是说笑,便道:“那些宫妇们,因见着父皇为了母后,将此处深锁,便生出这些妄想来……武姐姐若是喜欢这立政殿,便求了父皇,可常常来观瞻便是。”
媚娘讶然笑道:“你这话说得……像是武姐姐求了,陛下便一定会准似的。”
稚奴想了想,却也只摇头笑道:“是稚奴错了……罢了,武姐姐,你来,我带你看样好东西。”
一边说,一边便起身,引了媚娘来到立政殿后殿,长孙皇后小书房内。
媚娘看着书房内所藏之卷,便是讶然:“想不到皇后娘娘这书房内,书卷之多竟不下于藏书阁。”
“母后生性最爱读书。是故父皇便为了她,将天下藏书都纳来——说起来,这里的藏书,只怕比藏书阁里还多些……可算找着了。”稚奴一边说,一边便捧了几卷书简来,放在桌上。
媚娘一看,便吃一惊:“这……这是……《女则》?”
稚奴点头,面色微伤:“母后生前所著,留于父皇做个念想,也是想着将来,等大哥登基之后,便要留与大嫂的。”
媚娘感叹:“天下女子皆知《女则》之名,倾而慕之。想不到今日我竟在此处得见……”
“武姐姐,你可要看一看?”稚奴知道媚娘虽从来不提她对自己母后的仰慕,可这宫中最敬重母后的,只怕便是她,是故便问。
媚娘闻言,大喜过望。